第30章 小篮子吓死了
元升三十六年末。
蜀雍巴三州群魔荡尽,官吏尽亡,三州之土地重归民众。
消息一出,天下惊绝。
大虞其余八宗,一片哗然,物类其伤,八大掌门便以此相约,联合天下诸宗,发兵京州紫云城,欲讨个说法。
延路诸镇,再起兵戈,一时之间,天下大乱。
而在此刻的蜀州境内,却是一片安宁祥和,因自然灾害引发的民患已得到初步缓解。
雨后,万里无云,碧空澄澈如洗。
在四面环山的谷底断崖下,一辆缓缓前行的驴车行驶在久旱初雨后的泥泞道路上,溅起一片片污水。
"这世俗天下怕是要变天啦!"
驴车上悠然坐着两人,其中一位身着洁白儒袍,相貌英俊非凡,另一位则是赶车的老翁。
白衣儒者卧于车尾,伸了个懒腰,迷糊地打了个哈欠,旋即拧开腰间的酒葫芦,猛灌一口,整张脸瞬间变得通红。
"倒是未曾料到,我的剑法竟会被这样的人所承袭,怪哉,怪哉!"
儒者肆意一笑,看起来好不快哉。
"先生,您说的这人是谁呀?"
赶车的老翁好奇地问道。
白衣儒者微微一笑,目光望向远方,缓缓说道。
"是一个杀性颇重之人,不过,也可能是个善人,难以断言啊!”
说着,儒者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醇美的酒味令人沉醉。
老翁一惊,手中缰绳险些掉落。
"先生乱说吧,哪会有这样的人物啊,既凶狠又善良,先生您莫不是在戏弄俺这没见过世面的老头子,随口胡诌的?"
老翁一脸的不相信。
"额呵呵……非也非也……"
白衣儒者轻声笑道。
"这天下确有此人,大衍算数上所言,此人天赋超凡,更具一腔孤勇,心怀天下苍生,着实是个好人,只是行事手段嘛,有些过于强硬了。"
天下至善之人于此,天下至凶之人也于此。
儒者对经书上得到的结果颇为无奈。
老翁挠了挠脑袋,憨憨地笑了。
"那俺老头子不太懂,反正吧,只要对咱们好,那肯定就是好人,就像前两日我们巴州的那位沈提司,就是纯纯的好人,因为他,少死多少人啊!"
"那群宗门真不是个东西,有粮食都不给俺们吃!"
老翁开始喋喋不休的碎碎念。
儒者听到这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啊……
应当算是好人吧。
这般思绪掠过心头,儒者又是一口美酒下肚,香气四溢,竟引得满地虫蝇乱舞。
儒者将双手枕在脑后,双眼微闭,不一会儿便打起了鼾。
好人自然是好人。
只是……
这功德金莲之后暗藏着如此浓重的血腥味。
你叫我如何带你回稷下学宫啊!?
苦恼啊,苦恼啊……
姑且……再看看吧。
驴车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行进着,车轮碾过泥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微风拂过,吹得路边的泥沙沙沙作响。老翁轻甩着鞭子,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儒者在睡梦中,车子便驶进了蜀州。
而此时,沈京墨主导的大虞朝土地改革仍处于初步阶段。
事务紧急,小篮子已被连夜召唤至蜀州。
只是他的脸上的脸色却是不太好看。
"沈副督主,您这般使唤人,简直比使唤牛马还过分,根本不把我当人啊!"
"啊!"
"我雍州的人口尚未统计完备,户籍也还没开始办理,土地丈量更是毫无头绪,您就把我调到巴州,结果巴州的工作刚展开,您又将我叫到蜀州,您这究竟是何意!到底是让我干活还是故意折磨我啊!"
小篮子满心怨气,眼中的哀怨几乎要溢出来。
沈京墨却根本不在乎。
呵,干活肯定是要干活的,可本座做不得这些盘根错节的小事,自然需要你来处理。
叫你来是信任你啊!
沈京墨微微一笑,神色却带着几分严肃。
"小篮子,莫要如此抱怨。当下局势紧迫,土地改革之事关系到民生大计,容不得丝毫拖延。蜀州情况复杂,急需你这样有能力的人前来主持大局。"
"别搞这种小情绪,无端耽误了大事,咱们做大事的要有大局观啊!"
沈京墨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看到小篮子的表情,一套 PUA 张口就来。
"呵!"
小篮子喘着粗气,愤愤不平地说道。
"沈副督主,话虽如此,可这也太乱来了!各项事务都需要时间和人员,如此频繁地调动,怎么可能做得好?"
如今,天下所有的讯息都渐渐传到了东厂的耳朵里,沈京墨的那些随从已经逐渐起了退缩的念头。
小篮子自然也不例外,此次前来,一来抱怨,二来嘛,便是来劝导了。
只是这话,不知道由什么由头说出来。
沈京墨隐隐也有些察觉,拍了拍小篮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晓你的辛苦,但此次蜀州之事至关重要,若能顺利完成,于国于民皆是大功一件。待事成之后,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是谁不会亏待于我,陛下还是副督主您?"
小篮子见状,直接说道。
"副督主,您这个行为于民自然是受益无穷,可于国却并非如此。朝廷税无可收,世家天地散尽,我们这是举世为敌啊!"
"副督主,您知道吗?这些天来,咱们这些兄弟们都很焦躁不安。咱们跟着你是想发财升官的,不是来找死的!"
"受众人所托,我这次来也是向您要个准话,您如今的诸多命令,督主可有许可,陛下可曾同意?”
小篮子的眼中没有光泽,似乎在求一个已经知道的答案。
沈京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不曾……又如何?"
他的语气轻地仿佛一根羽毛,却将小篮子的心房彻底击碎。
"不曾……呵呵呵……果然如此。"
小篮子面色黯淡,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岂不是自寻死路,已有取死之道了!"
当初,他在雍州听到沈京墨的命令时,便已深感不妥。
杀尽宗门世族,分尽田地财产,这等举世皆敌的行为,哪个不怕死的东西敢做?
听之能令小儿止啼,众人色变的东厂番子也不敢!
大家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您玩什么命啊!
可沈京墨身居蜀州提司的关键职位,再加上斩杀叶惊澜所树立的威严。
其所言所行,随行百人,竟无一人胆敢违抗。
甚至连往日偷拿油水、灭门破家的行径都不敢再有。
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听从沈京墨的命令,分田赈灾,修桥修路。
可是。
众人没想到,雍州的事务刚刚开始,巴州的豪绅也被杀完了。
那个地方可是有武道一品的宗师存在,竟然也死了。
消息一出。
众人便更加不敢反对,继续老老实实地干活。
本来以为这样也就结束了,虽然事情不小,但曹督主拿命顶一下,总能顶得住吧!
可是呢……
今儿一早,天一亮,消息来了。
观山剑宗全宗数百人仅余一人,蜀州恶绅尽数死绝。
你踏马这还怎么顶,谁踏马还顶得住啊?
天都塌了!
那可是大虞九宗啊,光是一品战力就有四尊,更有一位位列天榜之人,这沈京墨凭什么说杀就杀。
关键是还真能杀得了!
小篮子是真的害怕了,事情越闹越大。
大虞八宗联名进京,天下武林共起杀意,再加上天子震怒,遣东缉事厂督主曹忠德前来捉杀!
普天之下,莫有出路。
沈京墨危矣,我等死矣!
小篮子望着沈京墨,声音颤抖着说道。
"沈副督主,纵使我们殚精竭虑,分田救人!"
"但您可曾考虑过,一旦我们离开,或者我们被屠戮殆尽,之前的所有作为不都成了徒劳?到头来,人走政废,又是何苦?"
"天下容不得我们这些违逆之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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