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两人只觉得一股冷意瞬间直冲脑门。

回头一看，正是那位娃娃脸少女，正向着她们鞠躬。

而边上还有位戴眼镜的少妇也跟着鞠躬，脱口而出的恭敬。

“实在麻烦两位了！事成之后，我可以给您一笔报酬。”

江诗楠对霓虹颇为了解，沈绪曾经跟她好好分析过这个国家社会层面的问题。

霓虹人大多重小节而失大义，嘴里所说的话事实上是分成：本音（hongnei）和建前（tadeimai）。

放到华夏语境里就是真心话和场面话。

他们常说的【给您添麻烦了】真正的意思就是【你可别来麻烦我】。

如果你真去麻烦人家，那对方以后就不把你当人了，他们会以最恶毒的方式来回敬你。

如果你听不出本音，把对方的场面话当真，那对方会认为你很蠢脑子不好使。

如果你把真实意思指出来，他们又会觉得你不识趣，不懂读空气（察言观色）。

你得配合演戏，他们才会觉得你很上道。

所以在那种压抑至极，人性泯灭的社会环境下，从而导致变态的人特别多。

而江诗楠觉得这娃娃脸少女的话倒是很真诚，可这位眼镜少妇就有些咄咄逼人了，似乎在说【你帮我身边这位拍照是你的荣幸】。

反正令人有些膈应。

“这……我们要下山了……”

江诗楠本身就不想跟这长着张死人脸的娃娃脸少女有过多接触，因为她本能感觉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身体在疯狂提醒她赶紧远离对方。

而许青柠也是一样，她身体有些紧绷，用力的捏了下江诗楠的手臂，提醒她赶紧走。

“月香，跪下道歉。”

雍容大气的声音从娃娃脸少女的嘴里传来。

身边那位叫月香乃音的眼镜少妇立刻跪了下来，双手伏地，以额触手。

恭恭敬敬地朝两人大声道：“实在很抱歉！”

“这这这，我们受不起的，您快起来！”

江诗楠立刻过去把人拽起来，可对方的身躯似乎很重，费了老大劲还拉不起来。

“您答应给sama拍一张照片我就起来，拜托您了！”

“好好好，我拍，我拍！你快起来！别人看着不太好……”

江诗楠环视一圈，还好现在是大晚上，周围的人也看不太清楚几人的状态。

只不过有些人因为这少妇的大声道歉已经开始投来奇怪的目光。

为了不引起骚动，她不得不接受给这娃娃脸少女拍一张。

“感谢你的帮助！小姑娘，你可以称呼我理惠。”

名叫理惠的娃娃脸少女看对方答应了，便露出一个看似温柔的笑容，但那个笑容就像做医美做过头的脸，看着有点瘆人。

“麻烦您过去随意摆个姿势，我来拍。”

江诗楠指了指看台栏杆处，说道。

“好，十分感谢。”

娃娃脸少女像个幽灵一样轻飘飘的走到栏杆处，看着下面的城市怔怔出神。

那股奇怪的感觉让江诗楠很诧异。

看着看着，恍惚间，一个巨大的黑袍女神昂首挺立在天地之间。

她背后散发出道道金色神光照亮了整片夜空。

脸上雪白一片，神情毫无波动，双眼透露出不似凡人的神性。

就那么直勾勾凝视着江诗楠。

而少女对眼前的奇景，并未害怕，只是皱了皱眉头更细致的观望起来。

很快，那黑袍女神脸上扭曲成无数触手包裹的腐烂人脸，洁白无瑕的眼白中央一点猩红色，透着无比邪异的气息。

“你竟能观想本座？”

只见黑袍诡异女神咧嘴一笑，布满倒刺的嘴里如蛇一般的血红信子吐出，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般。

“咔嚓！”

随着快门按下。

江诗楠晃了晃脑袋，那诡异景象顷刻间消失。

她立刻拿起相机，盯着屏幕看了眼。

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可能是出现幻觉了。

不过那个幻觉的造型好牛啊，回去一定要找个机会画下来……

“您看看，还满意吗？”

江诗楠主动把屏幕转过去给神宫寺理惠看。

她点点头，表示很棒，然后伸出手，月香乃音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手机递给她。

“……我加你的联系方式，请把这张照片发给我，十分感谢！”

随后两人加了联系方式。

这位奇怪的霓虹少女，联系人名字是：月见山小理惠。

最奇怪的是，她的头像居然是个华夏神明！

卧槽！那不是后土皇地祇吗！

后土皇地祇。

俗称后土娘娘，是华夏上古掌生死，化六道轮回的顶级神明！

“不用谢……随手的事情，哦对了，您的华夏语没什么口音，说得很不错！”

江诗楠从诡异的感觉中回过神来，实在没什么话说，便夸了她一句。

“啊……你真是个会说话的小姑娘，谢谢，这是一点小礼物送给你，请别嫌弃。”

神宫寺理惠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只雕工朴素、玉质莹润的小玉蝉，递给她。

“这太贵重了！”

江诗楠是富家女，对玉器肯定不陌生，这玉蝉一看就是大开门和田玉籽料，价值连城。

“呵呵，我与你挺有缘的，拿着吧，希望它给你带去好运……想当年，我也跟你一样年轻漂亮有活力，所以先生很喜欢我……”

神宫寺理惠伸手把玉蝉往她手中一放。

江诗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主动接过礼物。

自己的手在那一刻似乎不听使唤了。

“算了，也许都是些执念罢了……谢谢你小姑娘，我们得走了，有缘再会，记得把照片发给我，撒油那啦……”

两个奇怪的霓虹人又朝她鞠了个躬，便转身下山去了。

走之前那位理惠又深深看了眼许青柠，留下一句：“你脑袋里被插了根神异的钉子，如果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别怕，你应该能控制它……”

许青柠拿手挠了挠头皮，似乎没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她却信了对方的话。

江诗楠则对着她们还了一礼。

姿势非常标准。

这令神宫寺理惠有些小意外，只不过脸上的皮肤僵硬，看着并没什么反应。

等她们离开后。

那股萦绕四周的恐怖紧张感才缓缓消退。

俩少女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惊惧。

妈呀！这人似乎比姐姐还要可怕！

江诗楠又看了眼刚刚拍的那张照片，里面的少女像是活的，无论在哪个方向，她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总会死死盯着你。

正当江诗楠和许青柠下山的途中，走过一个拐角，发现几十个台阶下方，刚才那两位霓虹人正被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给拦了下来。

这人正是秦放，他似乎在搭讪那两个霓虹女人，只不过好像起了反效果。

“……请让一让，谢谢，你堵住了我们下山的路。”

神宫寺理惠那极具反差感的声线，让秦放的小腹又是一阵火热。

这少女比刚才那两位更有味道啊！

到底是少女感的少妇还是少妇感的少女呢！？

他想试试看！

“两位第一次来临城吧，鄙人秦放可以给两位当向导！”

“呵呵呵……请让开。”

神宫寺理惠脸上泛起诡异的笑容，眼神中的猩红一闪而逝。

秦放原本放松的身体突然僵硬起来，同手同脚跟个木偶一样走到路边，让出了下山的路。

神宫寺理惠跟月香乃音两人迈步继续往山下走去，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原本站在一边的秦放，突然面露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场景。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径直把手肘往反方向弯折。

下一秒关节处便响起瘆人的咔啦咔啦声。

那是骨头韧带肌肉断裂的声响，让走过身边的人纷纷侧目，就看着他这么把手臂反向掰了个90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