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饭桌上。

林婉现在一两周会回来吃个晚饭、睡一晚，算是她作为林家人的一个串场。

“姐姐，你应该多回来看看，家里也热闹些。”林雪笑容满面，语气软软的，有点像撒娇。

“好。”林婉应道。

“你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林雪语气带着嗔怪，“但你总是不常回家。”

“我就是有点懒。”林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懒。

“咳。”

这是个信号，有人要说话了。

“程老爷子有没有再提起你和程家的亲事吗？”林长远坐在主位上，很端正，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大家长严肃的样子。

“没有。”林婉把要脱口而出的“提了”咽下去，然后她看到林雪刚刚猛地抬头又若无其事地喝了口水。

其实前些天林婉去程家，程爷爷就又提了这个事情，这是她作为林婉听到的第一次。亲耳听到程爷爷说他那几个孙子只要她看上，选哪个都行，她只觉得这老爷子有趣，还有他对林婉真的挺好，虽然这个点她不理解。林婉觉得这个信息也不必公开更新，她又不会真的选一个程家人结婚。

“之前每年都说上一两回，今年你毕业了，倒不提了。”林长远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不过不提便不提了，这些年程家对咱们家帮助不少，维持好这个关系，程家不说，咱们也不要提。”

林长远当然想和程家联姻，林家对上程家完全是高攀，不过对他来说重要的是维持好两家关系，做得多了，也许得不偿失。

“我知道了。”林婉回答道，努力让自己是一个乖巧的样子。

林长远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你和程毅不是也有接触吗？年轻人多走动走动。”说完，他看向林婉，眼神中带着一丝期许。

这话有点意思，呵呵。林婉点点头，表示明白父亲的意思。反正她什么也不会做，不想费脑细胞多说话。只是看样子林长远不知道林雪和程毅的事。

林雪微微低头，看上去很平常，但林婉却敏锐地观察到她肩膀的微动，可以想象林雪桌下的手可能正在做些用力的小动作。她目光又扫过孙菲月，发现她正瞧着林长远，没什么异样。

不过林婉也不觉得自己能看清他们，只是此刻他们知道不知道，她不在乎。

孙菲月对于自己女儿和程毅之间的密切往来，她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不过，林雪并未向她透露太多，所以她也只是静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采取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然而，这种顺其自然并不意味着她毫无底线。一切的前提是稳定，绝对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引起程家对林家产生任何负面的看法。至于其他的，最终会是哪个女儿嫁进程家，这一点林长远并不会太在意。毕竟，无论是哪个女儿成为程家的儿媳，都能实现两家结为姻亲的目标。而林婉，在孙菲月看来，她个人的意愿也左右不了什么。

“好了，先吃饭吧。孩子回来吃个饭就得听你训话，你收收你那个老板的架势。”孙菲月声音还是柔柔的，眉眼带笑。

“好，吃饭。”林长远转头先看孙菲月，然后带到林雪，再转向林婉，达成了他这个大家长的仪式感。

林婉把每次回林家都当成一次修行，林家要听大家长的训话，面对温柔的后娘，还要应付林雪，明明知道她的所为，却当做不知道，维持表面的姐妹关系。

这就是一种心理逃避吧，不知道怎么解决问题，就先当没有问题吧。林婉虽然经历了那个晚上，可是始终没有实感，那就像一场梦，是被交代的一段背景。她只能去评价一个人被背叛被伤害的痛苦，内心并没法真的感受到，所以她对加害者的怨恨也更像一个有点是非观的旁观者去批判一件事一个人，可是批判过了，也就那样了，好像就尽了责任。

这个林婉没有朋友，不过就算有，她也不会去和别人的朋友说自己的烦恼。唉，她原本是个内向不怎么出门没什么社交的人，但也有几个真心的朋友，现在却独来独往满街乱逛，不过也多了亲密的长辈，也是有得有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