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婉那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林长远心中暗骂自己这个女儿怎么如此不知好歹。他板着脸，“你难道还不清楚华林集团在咱们江北区意味着什么吗？更别提那位还是甄氏总裁的长孙啊！你上点儿心！”

听到林长远这番话，林婉只觉得心头一紧，那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情绪再次涌上心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沉甸甸施加在她身上，令她感到十分烦躁不安。她咬了咬牙，强忍着内心的冲动，低声应道：“嗯，我知道了。”

“即便你对公司事务毫无兴致，至少也应该稍微花些时间去学习、去了解一番吧！倘若别人提及相关话题时，你却一无所知、哑口无言，那么这无疑会对你俩之间的感情进展产生负面影响。”林长远越说越来气，恨不得能将所有的知识与经验都强行灌输给眼前这个倔强任性的女儿。在他看来，林婉这般冥顽不灵、油盐不进的态度简直令人抓狂。

说到底还是为了生意。以林婉所站的角度，作为女儿面对这样的父亲，是应该愤懑也失望的。哪怕林长远问一句他的女儿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有心想和甄世杰继续接触下去，林婉也不会如此反感。

林婉自身性格里是带着倔强与不羁的，面对林长远赤裸裸的功利之心，她甚至连一丝敷衍的念头都没有，索性直接说:“我知道，都是为了生意嘛！”在他眼中，他的女儿也不过是达成商业目标的一枚棋子罢了。

思绪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无数影像在林婉脑海中飞速闪现。奇怪的是，这些并非源自原身的真实记忆，反倒更像是一场场虚幻的想象和预演。

原身渴望得到关爱、期望受到重视；她想明确表达自己的喜恶，想把那些阴阳怪气的话语怼回去；她也不愿佯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亦或是装作对一切懵然无知。可是在现实里，最终她都没有做到，而那些未曾实现的愿望，则如同沉重的巨石一般，沉甸甸地堆积在她内心深处。渐渐地，它们幻化成一道道执念，深深地扎根于她灵魂的最底层。

林长远被林婉不阴不阳的语气激怒，他一口气吼出来:“就是为了生意！我拼死拼活地经营，不就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吗？你继承了你母亲留下来的股份！等我百年之后，剩下的那些也都会留给你和小雪！难道这一切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

“你说话就好好说嘛，这么大声干什么！”孙菲月一边轻轻拍打着林长远的胳膊，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一边轻声道。

林雪则用温和的语气顺着孙菲月的话头继续说道：“爸爸，您先消消气嘛。姐姐可能确实对生意场上的这些事儿不够了解。”紧接着，她将目光投向林婉，耐心解释道，“姐，其实很多时候，利益上的往来多了，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有固化作用，某种程度上，这是相辅相成的，更多的时候，是难得有那个契机。”她真的不知道林婉怎么会认识甄世杰，可是根据之前她看到的情况，又有今天林长远的询问，她知道林婉真的和甄世杰关系不一般，这的确是一个千金难求的机会，这个机会又可能带来千金。

“呵。”可以就一定要去做吗？懂得就要接受吗？

“嘿！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自己什么都不懂，还不愿意听别人给你讲道理吗？”林长远双眼圆睁，愈发觉得林婉太不懂事、不知好歹了。

“没错，我确实对此一窍不通。要巩固彼此之间的关系，要达成合作并谋取利益，我想问，这到底是谁的需求？这个主动权又掌握在谁的手里？”林婉看着林长远，内心这池水微微荡起丝丝涟漪。林长远作为既要又要的一方，想鱼和熊掌兼得，根本就毫无半点主动权可言。而他所能倚仗、可以付出的成本，竟然仅仅是他以为的林婉与甄世杰之间那或许已然萌生的情感罢了。

"姐姐，我的本意只是期望咱家的生意能够蒸蒸日上呀。"林雪那轻柔的嗓音依然如故，只是里面掺杂着一丝委屈。

一旁的程毅也开口说道："林婉，小雪无非是盼着林江建筑能够拥有更为广阔的发展机遇而已。"说着，他还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林雪的后背，似是在安抚她受伤的心灵。

面对此情此景，林婉只是耸了耸肩，语气平淡地回应道："你们想怎样都可以。"但我不会做的。

且不说此时此刻的林婉并不想跟甄世杰扯上利益关系，就算将来某一天她改变主意了，那又如何呢？凭什么自己非要将好处分给他人呢？为什么她不直接独揽所有利益呢？这件事需要的只是甄世杰愿意，而她接受。

“你真是油盐不进。你现在觉得人家和你关系好，可是以后呢？人家什么身份地位，你若不在此时此刻奋力争取更多，待到将来某一日，当对方不再将你放在心上时，那你岂不是白白虚度光阴、虚耗情感了吗？”林长远苦口婆心地劝说，他觉得自己已经把道理都揉碎了，可林婉却一点也没有领悟到其中深意。

“女人还是要为自己考虑考虑的，你爸说这些也是为了你好。”孙菲月附和着着林长远，她此刻所说的确实是真心话，“抓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林婉能够感觉到孙菲月说的是心里话，她的善意也是真实的。这种感觉让人有点烦，有些话不认同不想听，但对于没有恶意的人也没必要太苛责。所以她没有说话。

林长远见林婉没反驳他们的话，以为她将他们的话是听进心里了，“正如你孙姨所讲，只有牢牢把握在手心里的东西，方才真正归属于己有。你应该认真思考一下，要如何才能抓到手里更多的东西。”

林婉心底有一股混乱的情绪，执念里渴望已久的那份关怀似乎终于降临，但与此同时，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扭感；林雪的表现很自然又很做作，心底是恨，林婉只觉得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