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萧冀凌和盘景宗二人就去历代何家女儿们居住的别院里，去走访调查了所有伺候过第二十八代女儿至第三十一代女儿的奴仆和大夫。

而由于何家女儿的出生日期无法确定，几乎每隔五代以内的何家女儿的奴仆和大夫都不会重复出现。因此，四位何家女儿的奴仆以及大夫，加起来总共有上百号人之多。萧冀凌二人便这样，在短短几天内逐个寻找这些奴仆和那几位大夫，了解事情发生前和之后的所有细节，并试图挖掘出任何可能被遗漏的线索。

最后，在查过这四个女孩生前居住过的闺房后，房间里摆放的琉璃镜落入了二人的视线中。因为他们发现，这四代何家女儿的房间里，几乎都有这样一面有些相似的琉璃镜。

而两人通过向下人们了解后得知，这种琉璃镜之所以会出现在何家女儿们的房间里。都是因为第二十八代何家女儿的母亲——付舒言的关系，也就是下人们口中的言夫人。

说起这个言夫人，她跟其他嫁入何家的女子都不同。而之所以这么说，就不得不提起嫁入何家的其他女子了。

要知道，何家可是靠卖女儿来壮大家业的。所以，哪怕是在混沌大陆，哪怕是利益至上的东漠镇，正经人家也不愿意将自家女儿嫁入何家。相比较之下，他们宁愿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普通但可靠的人家，也不愿让她们陷入何家那种家族中去当一个可怜的生育机器。

更不用说那些不愁吃穿、生活富足的大户人家了，他们根本就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巩固财富。对他们来说，他们家族的声誉和面子才是更需要注重的，所以，他们绝不会与何家这样的家族联姻。哪怕他们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哪怕他们自己家的儿郎也买下过何家女儿，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瞧不上何家。

毕竟，生意是生意，联姻可不一样。再说，将女儿嫁入何家，这跟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因此，何家想要找到合适的联姻对象实在是痴人说梦。

正因为如此，何家儿郎要想娶妻，就不能按照正常的成亲流程迎娶新娘。甚至，新娘得来的途径也会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他们需得去整个混沌大陆物色一下，那些失去亲人、无依无靠的孤女，或是多留意那些走投无路、家境贫寒的人家为了生计而低价出售的女儿。如果遇到容貌姣好，又口齿伶俐，较为聪慧的女子，就低价购回何宅或用感情哄骗回何家进行培养。

然后，等到这个女子被教养婆子培养得懂礼数、知进退的地步，与她相配的何家儿郎再将她给正式迎娶进门。这样一来，即便后来这个女子有了自己的想法，她也没有任何办法能摆脱自己为何家生女卖钱的命运。

毕竟，她们要么没身份没背景，要么没有任何娘家人可以倚靠。至多，她就只能期盼着自己生下的是个儿子。否则，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千辛万苦生下的女儿，被人给抱走。甚至，自己看都没能看上一眼，就被自己的婆家人给拍卖了出去，并移送到别院养着，只等及笄后就送到买家府邸，一辈子都无法与之相见。

是以，这些嫁入何家的女子，要么承受不了这种痛苦以致于郁郁而终，要么最后变得疯疯癫癫的，彻底沦为何家的生育机器。总之，凡是嫁入何家的，都是一些身不由己的可怜女子，且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得以善终。

可那个言夫人却是在明确知道这一切的情况下，还义无反顾嫁进何家来的异类。可以说，所有嫁进何家的女子都是无辜没得选才只得进入何家这个狼窝的可怜人，只有她，是自己选的这条不归路。

据说，言夫人的娘家还是在东漠镇从事小工艺品买卖的商贾之家。因为他们家出售的工艺品设计别致新颖，做工又精细美观，且多为女子闺房中摆放的小物件，而受到不少夫人小姐的青睐。

所以，付家在东漠镇的各大大户人家中虽排不上多高的名号，但也不算太差。只要是在东漠镇的夫人小姐之间提起付家，十个有九个都会夸赞一句：“他们家啊！小摆件做得特别精致漂亮！真真是匠人匠心！”

可是，这样的付家，却偏偏出了付舒言这个恋爱脑。她不仅不顾父兄的反对，执意要嫁入何家这个世人皆知的狼窝虎穴，还为此寻死觅活的，险些跟父兄决裂。

最后，付父拗不过执拗的女儿，还是忍痛让她嫁入了何家。为了不让女儿被何家人欺辱看轻，他还给女儿准备了丰厚的陪嫁，让她风光气派的嫁入了何家。

而她当时嫁进何家后，便给何家的每一个女眷都送上了一份珍贵的礼物——一面精美的琉璃镜。这琉璃镜乃是付家首创的独特工艺品，而琉璃镜的制作工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付家得以发家致富的核心技艺，其制作工艺之精湛，品质之上乘，一直以来都备受东漠镇夫人小姐们的推崇。然而，由于其稀缺性和高需求，当时市面上要想购买到这种琉璃镜，必须得提前在付家预订才行。

也正因如此，从言夫人为何家带来琉璃镜后，在闺房中置放琉璃镜作为摆设，逐渐成为了何宅的一种流行。这一习惯一直延续至今，甚至已经演变成了一种传统。如今，在何宅内，无论是哪个女子的房间，都会摆放着一面精致的琉璃镜。这样一来，既能够方便她们梳妆打扮，又能增添房间的美感与雅致。

并且，那言夫人当时房里放置的那面，还是她母亲当年和她父亲定亲时收下的定情信物。她的母亲离世后，那面琉璃镜就一直在她闺房里被她好好地珍藏着，以至于她嫁人后，也带到了何家，直到她因女儿被卖而气结于心而亡后，又把那面琉璃镜托人送到了她女儿手里。

“所以，这就是那面古董琉璃镜吗？”

盘景宗看着眼前这面镜面都有些模糊的镜子，对萧冀凌说道。

此时，两人站在第二十八代何家女儿曾经的闺房——秀芳居里，看着那面有着金丝乌木做镜身，上面还雕着精细的比翼双飞鸟及牡丹花纹样的包金琉璃镜，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