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去，外面漆黑一片，实验室里的机器发出微弱的声响。

林澜有些无聊地坐在地上，把玩自己的头发。

头发有些长，有点扎眼，本来说好今天去剪头发呢。

他试图将自己的头发往耳朵后面别一下，不让他阻挡视线，却忽然敏锐地听到门口的响动。

他朝外看去，发现是柏明言。

“你来干嘛？”林澜问道。

柏明言笑嘻嘻地走到林澜旁边：“我觉得，你对我可能有些误解。”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给林澜。

林澜没有接。

他不能吃这些东西。

他要好好配合，早点出去。

柏明言“嘿”了一声，剥开糖纸塞进自己嘴里。

他跟林澜并排坐在一块儿，过一会儿，突然看着林澜：“有时候你跟简寒舟还挺像的。”

“真的吗？”林澜突然来了精神。

他一直觉得简寒舟很优秀，他们浑身上下都写着天差地别四个字。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们俩像。

柏明言“嗯”了一声：“你俩那脾气，其实都跟倔驴一样。简寒舟是明着倔，而你是表面上看起来乖巧，其实心里有主意着呢。”

他看了看林澜的脸：“你这张脸，也不知道欺骗了多少人。”

林澜：……

柏明言真的没有被打过吗？

林澜不想跟这人说话了，站起身下了逐客令：“我要睡觉了，请你离开。”

柏明言坐着没动。

他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唉，你想不想跟简寒舟打电话？”

林澜的脚钉在原地。

他缓缓回头：“我可以吗？”

他今天出门没有带手机，所以也没想过这件事。

柏明言这么好心？

“不打就算了。”柏明言说着就要作势收起来。

林澜赶紧一把将手机夺过来:“我打！”

只是打个电话，又不耽误实验！

林澜这么想着，顺着记忆按下那串滚瓜烂熟的号码。

刚按下前三个数字，一个带着备注的名字就自动跳了出来【简木头】。

林澜看着下面一串简寒舟的号码，疑惑地看了一眼柏明言。

这是他给简寒舟的备注？

林澜按下通话键，刚响了一声，对面就接起了电话。

似乎是在专门等着一样。

林澜打电话的时候激动急切，但是真的打通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手掌紧紧握着手机，手心浸出了点手汗。

对面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来：“林澜？”

林澜心跳突然极快，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称呼就让他这么激动。

林澜低声叫道：“简寒舟。”

对面“嗯”了一声，是和以往一样的低沉。

林澜很少给简寒舟打电话。

一是因为简寒舟很忙，林澜尽量不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他。

二来简寒舟回家的都很及时，几乎没有晚过。

即便是偶尔临时有事，他也会让小陈先回去，给他从外面打包饭菜，让他自己先吃。

但是林澜很喜欢电话里简寒舟的声音。

透过听筒的声音，带着些许慵懒，低沉沉地传入林澜耳朵里。

林澜将手机用耳朵上用力按了按。

“今天的实验都结束了？”简寒舟的声音再次响起。

“嗯。”林澜回道。

“难受吗？”

林澜心脏像是被人揪了一下。

下午的时候，林斯年给他身体内注射了一种催熟药剂。

为了促进他的腺体能够尽快成熟。

体内的两种信息素横冲直撞。

林澜晕过去了好几次。

他握着电话，摇摇头。

随后才想起来，简寒舟是看不到他的动作的。

林澜又小声说道：“不难受的。”

“简寒舟，你能多说几句话吗？”林澜握着手机。

电话那边顿了顿，简寒舟顺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先去躺好，盖好被子。”

“嗯。”林澜爬到实验台上，将自己裹得只剩下脑袋。

“我躺好了，你开始讲吧。”

“很久很久以前…………”

简寒舟的声音很慢，带着夜晚的温柔，像是一首摇篮曲。

林澜拿着手机的手逐渐放松，眼睛阖上，整个人呈一种十分放松的状态，呼吸均匀。

手中的手机被小心抽走，电话里，简寒舟的声音戛然而止。

柏明言给林澜拉了一下被子，轻声关上实验室的门。

“睡着了？”简寒舟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拒人千里之外的语气。

柏明言唇角勾了勾：“真没想到，简大总裁还会讲故事哄人睡觉呢。”

“行了，电话也打完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挂了。”

“多谢。”简寒舟说道。

“多余。”柏明言回道。

柏明言挂上电话，手机自动转到屏保页面。

两个男生穿着篮球服，胸前带着汗水，显然刚进行完一场篮球赛。

其中一个手臂自然向下垂着，另一个人勾住了他的脖子。

整张照片只有脖子到膝盖的位置。

柏明言按灭手机，摸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朝外面走去。

靠在研究所院子里的长椅上，柏明言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

烟头的火星似乎与星河融在了一起。

柏明言深吸一口，一支烟瞬间短了半截。

他眯着眼睛，将烟雾慢慢吐出。

在烟雾即将散尽之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柏明言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后退。

但是自己坐在椅子上，身子抖了一下，没动起来。

待看清来人之后，柏明言才放松下来：“吓死我了，小丁同学，你大半夜跑来这儿干什么？”

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仿佛刚才对月惆怅的另有其人。

丁河情绪好像不太高涨，柏明言来了兴趣，将椅子让出来了一半，拽着丁河坐下，一把搂住丁河的脖子。

他的力道太大，丁河不得不顺着他微微弯腰。

柏明言的脸离丁河只有半臂的距离，说话时候，微微的烟草味道钻进丁河鼻子里。

“唉，小丁同学，这么不开心，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丁河脸色一下子红起来。

他一把挣开柏明言，坐直了身体：“没，没有。”

还说没有？

柏明言看着丁河红透的耳朵，靠在椅子上：“行了，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他打开烟盒递了过去：“来一根？”

丁河犹豫着，接过去。

柏明言十分好心地替他点上了火。

随后自己也点了一根，尼古丁的味道混合在空气里，又很快随着风消散不见。

丁河犹豫着，学着柏明言的样子，准备把烟塞进嘴里。

靠在嘴上的时候，却被柏明言一把夺过去了。

柏明言将他的烟放进自己嘴里：“得了，小孩儿就别吸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