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再一次一触即发，射箭、投石好像成了固定守城模式，可接着祁连山的一句话，才让陈回明白，守城不止射箭和投石，还有“好东西”。

“秦寿，倒金汁。”

陈回闻言，眼珠子都瞪大了，怪不得刚才有闻到一股“信念”的味道，看着秦寿用一块白布捂着口鼻，指挥着一群白布遮鼻的士兵端着金汁靠近城垛，陈回下意识的后退。

心想：秦寿，你真是禽兽，也就你有这个名字，祁连山才敢让你做这种事。

“哕，”陈回的“信念”最终还是败给了生理，金汁散发出来的特殊气味直接将陈回熏吐，他万万没想到，祁连山居然有这么恶毒的一面。

金汁，一种特殊的武器。

主要的制作材料是人体排泄物，经过熬煮和长时间的封存发酵才能形成，它含有无数细菌，这些细菌一旦接触伤口，就会快速感染，就算经过很好的处理治疗，伤口也很难愈合。

因此它成了攻城与守城的致命武器，攻城者将箭矢浸泡在金汁中，等到攻城掠地时使用；而守城者不仅涂在箭矢上，还有更简单粗暴的使用方式，那就是直接用瓢舀起往城下泼。

如今城墙上的守军，就是在执行这个操作，一瓢接着一瓢难闻、恶毒且滚烫的金汁从城墙上落下，一会儿将玄乾国士兵烫的难以招架。

对方的攻城仅仅过了半个时辰，便在一阵金属碰撞声中退去，金汁终归有限，这一轮防御下来，几个大鼎中的金汁已经消耗的所剩无几。

玄乾国大军营帐内，左明川正气急败坏：“祁连山，你无耻。”

他万万没想到，祁连山居然还有金汁这种“宝贝”，一个月前，他可是攻了半个月，也没见祁连山用，如今才第一天，就直接动用了这种底牌。

“王爷，祁连山直接掏出金汁，这也说明对方已经入了圈套，这对暗子们接下来的行动，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一旁的童邨赶紧安抚左明川。

明白过来的燕王左明川，嘴角一咧，刚刚还一脸怨念的模样消失：“对啊！都怪这金汁闹的，这种细节本王都没注意，哈哈，祁连山，迎接你的噩梦吧！命令，将万人方阵改用三千人方阵，持续进攻，别给对方有休息的时间，本王倒要看看，你有多少金汁可用。”

见自家王爷的气全都消了，童邨才领命下去布置。

与此同时，站在城墙上的陈回一脸好奇的问道：“秦老将军，这都过去两刻钟了，为何对方还不来收尸？”

“不来收敛同伴的尸首，说明对方还要继续进攻，”秦尧一脸严肃的回道。

果不其然，就在秦尧话音一落，对面又响起了号角声，一支三千人的队伍开始向莫城猛冲，完全没了先前万人方阵的稳重。

见此，秦尧一脸愁容的说道：“唉！左明川换战法了，这下可要苦了底下士兵。”

“为何？”不懂就要问，陈回很明白这句话的精髓。

“让小股部队轮番猛攻，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是在消耗我军的体力与意志，”秦尧耐心的解释道。

“观底下足足有三千余人吧！这是小股部队？您是不是对小股部队有什么误解啊？”陈回听到秦尧的话，脸上瞬间不自然。

“虽然老师说的有些夸张，但是在一座一线战场的城池面前，三千人确实属于小股部队，”祁连山一边说，一边指挥着战斗。

他大手一挥，数百支沾满了金汁的羽箭从城门楼上射出，只听闻无数声“咻”从空中划过，然后就看到诸多正在冲锋的玄乾国士兵倒地。

三千人的队伍猛烈的进攻莫城两刻钟，最终以近千人的伤亡，换来了十几个士兵登上莫城城墙，而登上城墙玄乾国士兵连三个呼吸都没能够坚持，就被长枪刺下了城墙。

第一支三千人的攻城小部队刚刚换下去，第二支三千人的攻城部队又接踵而来，玄胤国守军在成功防守住第二轮进攻后，也将后面的预备军换了上来。

玄乾国就这样用三千人的攻城方式，周而复始，连续不停的攻打了七八轮。整一天，玄乾国加起来的伤亡人数已经接近万人，可仍然没有收手的打算。

直到第九轮的时候，不知为何，陈回感觉这次的进攻远远没有之前的强。

就在陈回疑惑的时候，一旁的祁连山开口说：“这是第一轮进攻时存活下来的士兵，左明川的士兵已经用了一圈了，万幸啊！左明川只带了五万兵力，不然在如之前那样猛攻，莫城真有可能守不住。”

随着太阳逐渐西行，夜色也接踵而来。

第九轮进攻结束后，玄乾国的收尸队前来收尸，这也宣告今天的战斗已经全部结束。

这种战斗方式真的很让陈回无语，一场战斗的结束，居然是对方收不收尸体而决定的，这种打仗的方式真“耿直”，没错，耿直，这也是陈回能够想到最好的形容词。

莫城以两千多人的伤亡代价，成功坚守住城池，但是相比于对方伤亡近万人相比，不过尔尔。

除去镇守其他三门的万余士兵外，剩下近万士兵，全在西门轮番守城。一下午连续的战斗，让全体守城将士身心俱疲，于是祁连山从其他城门调来两千将士替他们夜守西门。

是夜，吃过晚饭便齐聚于将军府议事厅的一众将官陆续离去，他们经过一番激烈讨论，仍然没有商讨出一个破解左明川的车轮战的方法。

最终一场莫城高级军事会议，只通过了一个议案，那便是连夜派人前去胡杨岭，探查徐怀兵大军的情况。

而这一切，全被白天潜入将军府的玄乾国暗子听在耳中，他们上午一直在研究莫城将军府四周的地形，下午酉时时分，才偷偷潜入将军府。

莫城高级军事会议这一个时辰，是暗子们最难熬的时间，他们躲在各个黑暗角落，不敢轻举妄动，害怕稍有不小心，就暴露自己。

千等万等，终于等到一群玄胤国将官离去，一直躲在议事厅房梁上的暗子小队队长，才轻轻的长舒一口气，因为他待在最危险又最安全的地方。

亥时，议事厅内除了几个侍卫，就只有祁连山一人，暗子队长觉得这个时机最好，于是掏出一根竹笛，吹响了暗杀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