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算卿野其实早就已经知晓了在这“招凝”的壳子下其实是宁招，这遭当真从清河口中听到这话，却还是忍不住心下一激灵。

卿野暗暗掐了一下自己，表面倒是端得一副一无所知的困惑，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用目光无声地示意清河细细道来。

见状，清河顿了顿，随后不疑有他一般，指尖捏了个诀，再一抬手，掌心上便投映出了招凝万生灵叶的影像。

果然，招凝的万生灵叶上脉络也很奇特。

总体上看，叶子的脉络被割裂成了毫不相干的两段，并且，后面的那一段本就杂乱的脉络，更是被诡异的一分为二。

一半无序堆叠、令人压抑，一半则是平整延伸、利落独立。

听清河道，这二者，一为凶煞无常，一为平凡安稳。

至于最终的命数究竟会走向哪一半，全在乎招凝自己如何选择。

只不过……

“如今瞧来，这招凝身上祸世的凶煞兆之势，远远要重于另一道脉络。”

清河捏碎了那道影像，淡色的眸子里冷静清明、隐隐腾升出一抹肃杀之色，嗓音亦是不自觉的带了分凛冽的冷意。

“所以，她活着，就是一个威胁。”

卿野自是听出了清河这仿佛平淡语气下的果决杀意，不禁极轻地蹙了下眉。

“等一下，先别杀她。”

他虽然也理解清河想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的想法，但是他并不赞成这样的想法。

诚然，卿野不喜弑杀、且顾虑到与宁招的交情的心软不忍亦是真……

但是，归根究源，卿野之所以出言阻止清河想要这样直接杀了招凝的原因，倒也不是因为他将自己处在道德高高在上的圣父立场。

只是，卿野现在心中总有一种莫名强烈的直觉，那就是招凝貌似是已经对他开诚布公了，但卿野却觉得，招凝肯定还保留了后路、她的身上多半还捆绑有一些没有告诉他的秘密……

而这些秘密就好像束缚在招凝身上隐形的炸药包，若是招凝一死，那么同样也会引起不知道是何种程度的大爆炸。

“哟，真是想不到，本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小子，居然还这样护着她……”

听罢，清河冷笑一声，用拂尘敲了一下卿野的脑袋，语气幽幽道。

“要想本尊不杀她，也行……”

清河皮笑肉不笑，不忘初心道。

“那你先告诉我，招凝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卿野却是早就习惯了清河的拿腔拿调，因而肆无忌惮、丝毫不往心里搁，反倒还趁机一把揪住了清河的拂尘，仿若一本正经的随口胡诌般道。

“她说最近市场中有些新商机，她想做个生意，问我要不要加入。”

卿野语速极快，不等清河作声，话锋一侧，便就又将话头及时调转到了另外的方向。

“对了，我之前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说是幻生境中的离影泉，有增益本心之效，此事可当真？”

清河知晓卿野是不愿再与自己详谈上一个话题，无声地叹了口气后，便就无奈地松开了手，任由卿野扯过他的拂尘把玩。

“当真。”

“但是，记载并不完全。”

清河看向若有所思的卿野兄，抿了抿唇，继续解释。

“一入那离影泉，性善者，的确能够增益本心灵气。”

“然而，性恶者，便会沉于泉底，直堕九重天上承孽台。”

清河挑了挑眉，淡声应道，不自觉地勾起了唇，心中已然有了七八分猜测。

“你小子，莫不是想将那招凝引入离影泉？”

如此一来，若是招凝本善则能增益善心助以规劝，若是本恶……

要么于承孽台万象中神魂消散，要么，则是被锁识海、重历人间。

卿野原本不知晓这记载中缺失的另外一半，所以他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毕竟正巧，招凝亦是有心入幻生境……

但是，如今他拼全了这另一部分……

卿野神色一顿，沉声道。

“嗯。”

清河听罢，却是展眉舒颜，心中松了口气，笑道。

“亏本尊还担心你小子愚善、被那招凝哄骗着牵着鼻子走！”

“如此看来……”

“倒真是本尊思虑多余了。”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