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温栩念分别之后，回到泉凌峰上，卿野仍然有些心不在焉，随手拨弄着方才在那桃花潭中拾起的桃花落枝。

琼楼玉宇间，卿野埋着头往前走，不看前路，但看脚下。

原来，他来到这里，竟然已经这么久了。

若不是今日同温栩念的见面，他都快要忘了，上一次他回想起从前现实世界的生活是什么时候了。

他也才突然发现，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起以前的日子了。

那段不敢随意丢下电脑、在高楼大厦里忙碌却又安稳的日子，那段周末难得闲暇时一个人在咖啡店晒着太阳用甜品犒劳自己的日子。

“自己”的记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逐渐融于“江岁”和“卿野”的人生......

“川年。”

沈棠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卿野长睫一颤，将那桃花落枝藏于袖中，松开了紧锁的眉头，扯了扯嘴角，确认自己调整好表情后，方才转过身去。

“师尊！”卿野笑意盈盈。

看着眉眼弯弯的卿野，沈棠之顿了顿，指尖摁住腕间手串上的檀木珠，原先下意识想质问卿野这几日去了何处的话终究是没能出口。

沈棠之垂下蓝眸，纵使在清河面前言语笃定，无论他是不是从前的阿岁，只要他是他，那么他就会义无反顾的一如既往。

从前的沈羡钦如何待江岁，那么他就如何待现在的卿野。

可是，当此刻卿野真站在他身前时，他却仍有一瞬失神。

他竟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卿野。

卿野全然不知沈棠之内心的想法，因而在这片刻沉默中，卿野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再也顾不及自己刚刚还在为所谓的现实与自我而emo，不禁默默把自己从头到脚反思了个遍。

没毛病啊，他最近应该没犯事儿啊......

所以，反思的结果就是反思不了一点。

沈棠之就这样看着卿野的目光逐渐由亮晶晶变得不确定的四处飘忽、再到重新不服输的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

这下倒轮到沈棠之莫名其妙了。

不过也正由于这莫名其妙，沈棠之再次望向卿野的眼睛，却是诡异的找到了一种熟悉感。

只觉得，江岁同卿野的影子，似乎就渐渐在他的眼前重合了。

沈棠之眸光亮了亮，不再是透过卿野看向另一个人，而是仅仅只是看着眼前的他。

仿佛什么都变了，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这一次的峰联试炼 ，可曾准备好了？”沈棠之淡淡道。

卿野：啊？就这？

卿野只觉得是自己虚惊一场。

“嗯！准备好了！”

卿野重重的点了点头，企图让自己的回答看上去更加有力，有力到沈棠之看不出来自己有一点点的心虚以及之前完全没想起这件事情的事实......

沈棠之挑了挑眉，却是一眼看穿。

看着眼前人强装淡定自认为掩饰得很好、古灵精怪的神情，同从前的江岁简直是如出一辙。

只不过，如今的他，不再是他的师弟，而是他的弟子。

顾及到自己师尊的身份，沈棠之清了清嗓子，将唇角的笑意往下压了压，并不拆穿卿野。

但也再不似从前面对卿野的那副疏离严苛的模样。

“不过此次峰联试炼同从前相比有些不一样。”沈棠之轻声道，眉眼一动，“北承提议在奖赏榜首的基础上，会对输者进行惩戒......”

卿野：？

时榕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吃饱了撑的吧？！

沈棠之看着卿野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垮了下来，又在卿野的幽怨之上再放了一把火，道：“北承原本还提议，将本次峰联试炼的试炼之域以赤魅族所居的青傀岭来代替以往的幻境......”

卿野：时榕。wflbb。

不过，时榕黑心眼子死病娇就算了，沈棠之不可能会坐视不管啊......

可惜他不是江岁，他无法直接质问沈羡钦。

“师尊......”卿野皱了皱眉，因为相信沈棠之的为人、因为碍于“弟子”的身份，所以他只能选择直言着试探道，“无辜牵连赤魅一族，北承仙尊此举怕是不太妥当吧？师尊你觉得呢？”

纵还记得自己是师尊，不过沈棠之望向卿野的目光却是再难掩饰的温和。

“本尊也如此认为。”沈棠之故作漫不经心，语气平淡，“所以这一条也仅仅只是北承的提议而已。”

卿野：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刚刚好像有点被沈棠之装到了。

不过可能只是他的错觉吧，毕竟那可是沈棠之诶。

是端方儒雅的沈羡钦，是严苛冷肃的毓梧仙尊。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反正只要没让那时榕称心如意，他就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