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肆渊抿了抿唇，无言的扫了一眼卿野，面对这人的挑衅，放纵着他的放肆。

既是如此，南肆渊自然也不再犹疑。

南肆渊拉着卿野步入妖塔正中，指尖一挥，地上的玄色暗纹便隐隐生辉，同妖塔尖顶处洒落的青光交相呼应。

微光之中，黑雾顿生，南肆渊将卿野牵得更紧了些。

卿野被这浓郁的黑雾逼得下意识眯起了眸子，再一晃眼，眼前的光景便同方才截然不同了。

原来，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入了这七层妖塔啊……

无穷黑夜，赤火铸牢，血光落锁。

皮肉腐烂的气味交杂着妖兽皮毛的腥臭，使得空气里的尘埃都显得格外污浊。

本就如同炼狱的景象，落在卿野眼中，则更是令人心骇。

赤火之上绿光缠，仿若两相撕扯的魂灵。

见状，卿野不由得头皮发麻，当初在那屠灵幻境中作为“江岁”祭身被怨灵吞噬的记忆又侵占了他的脑海。

别怕别怂别怕别怂……大事大不了死……死不了就不是大事……

卿野面色惨白，用力的咬了咬唇，默默给自己洗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跟个钢针一样直愣愣的杵在原地，机械的用目光将四周所有长得奇形怪状的妖兽扫视了一遍又一遍。

南肆渊见卿野额间挂了些冷汗脸色亦是惨淡，不禁蹙了蹙眉，不愿卿野再留在这片腌臜里……

但南肆渊终是什么也没做，亦不出声催促，只是默默守在卿野旁边。

不过那双睥睨着四下妖兽的琉璃目里却满是狠戾。

“我知道了！”

卿野晃着南肆渊的手惊呼道，一时间因为激动连害怕也顾不上了。

“在眉心！”卿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只能一边着急比划，一边干巴巴道，“眉心有问题！”

卿野眼睛直直地望向南肆渊，企图他能懂得自己的意思。

因为过于急切，CPU虽然还没烧，不过他的语言系统却是难得的卡顿着没反应过来，因此卿野方才还惨白的脸颊此刻又因情绪上头泛起了红晕。

卿野这没头没脑的话，南肆渊却是听得眸光一沉，顿了顿。

因为生于这春夏秋冬四境的妖兽，皆有一隐秘的共性，那便是其内丹全隐匿于眉心处。

妖兽内丹精魂本就至纯，若怨灵当真寄于妖兽内丹里，那这些妖兽便是绝不能随意弑杀的……

南肆渊垂下眸子，嗓音如山间积雪般冷冽。

“怨灵，可是寄于妖兽眉心？”

闻言，卿野眼睛亮晶晶的重重的点了点头，不过随后却又是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

“我对怨灵了解尚浅，无法妄下定论……只不过……”

卿野眉头紧锁，面上绯红终是散去，捻了捻袖口，随后将另一只手从南肆渊掌心中抽出，鼓足勇气，走到正对面那紧闭着眼、青面獠牙形容可怖的妖兽磨蹭着挪过去。

卿野无声的深呼吸了一口，伸手挽了个诀，淡淡的星蕴便从指尖溢出，如蝴蝶一般虚映于这妖兽的眉心处，定了定，那亮得刺目的星蕴接下来便如流光一般，由深及浅的布满了妖兽的额间。

卿野生怕这妖兽在下一秒突然睁开眼把他吓死，于是布完星蕴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回去，缩在南肆渊身旁。

“萤绿鬼火虽满目皆是，表面无所差别，然我屏气越过雾瘴后，却发觉并不尽然……”

卿野语气一顿，回味琢磨着南肆渊方才的问话，纵有些迟疑，也不改眉目清明。

“魔尊大人，我对怨灵所知尚浅，书中只道是怨灵寄体，终究不过一物附一物罢了……”

“没错。”

未及卿野铺垫完，南肆渊便已心知肚明，一双琉璃目凝着卿野意味莫名，嗓音平淡，回答着卿野还没问出口的问题。

“不过，不尽然。”

“春夏秋冬四境，万物复苏之生境。”

“怨灵，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