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杨佳宁醒来，在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时间，九点半，宿舍一片寂静，胡心怡和罗颂都宿醉未醒。

杨佳宁躺回去，也准备睡个回笼觉。手机突然进来一条消息。

“醒了？我在你宿舍楼下。”

杨佳宁揉着眼睛下楼，人还有点迷糊。

苏昱穿着件白色圆领卫衣，脖子上挂着个白色头戴耳机，干净利落，完全看不出昨晚喝多了酒。他手里提着早餐店打包的小米粥、水晶虾饺、马蹄糕，还从家里泡了杯蜂蜜柠檬水带来。

人模狗样的，杨佳宁低头看了看自己，顿时自惭形秽。

苏昱眉眼带笑，看他心爱的姑娘素面朝天，头发乱糟糟的，穿着长到脚踝的吊带白色棉麻睡裙，白色露趾拖鞋，脚趾粉嘟嘟的，涂了粉色的指甲油。

“怎么不穿件外套再下来。”苏昱神色温柔，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抚摸着她的后脑勺。

“烦不烦啊你，我还没睡醒。”

杨佳宁不满地打他的手。酒精代谢过后的胃有些不适，夹杂着她的起床气，一股脑的朝苏昱发泄出来，小嘴撅的可以挂油瓶了。

苏昱也不恼，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她。“上去吃，吃完了再睡，不然对胃不好。”

杨佳宁闻着食物的香味，感觉肚子没出息的叫了一声，拿着就走。走进宿舍楼大门，上了第一节楼梯，转头对还站在原地的苏昱喊了一声。

“谢啦。”

苏昱心情大好，给司机发消息叫他回去，自己一个人去了学校健身房，怒练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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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覃皓宇让人叫苏昱去了高二年级老师办公室说十一月底物理竞赛的事，苏昱去了，教一班和二班物理的李老头也在。确定了参赛人选和时间，几人开始闲聊。

覃皓宇问起杨佳宁的成绩情况，李老师拿了周测试卷给他看。

“物理还是不太好啊，还有很大上升空间。”

“老李，不然你给她开开小灶吧。”

一旁的苏昱静静听着，突然开口。“覃主任，我可以给杨佳宁同学补补课。”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喜欢助人为乐了？”覃皓宇调侃他。

苏昱想了想，认真回答，“这学期开始的。”

老李也点头，毕竟他同时教两个班，哪一个成绩差了都是对老脸有损。叮嘱了苏昱几句，叫他忙着补课也别把物理竞赛的训练耽误了。

这事就算敲定了。

二班物理课上完，老李叫了杨佳宁出来，跟她说拜托了一班的苏昱同学帮她补习物理，下了军令状，下次考试她的物理成绩必须提高10分。

杨佳宁：……

回到教室，苏昱微信发了个定位给她，杨佳宁点开一看，是距离一中七八公里的一个咖啡厅，“周六接你学习。”

“学习在图书馆就好了啊。去什么咖啡厅。”杨佳宁笃定他没安好心。

“图书馆太安静了，怎么给你讲题。”

似乎很有道理，无法反驳，杨佳宁回了个平底锅的表情包给他。

苏昱回一颗爱心，配文“用爱感化武力。”

周六杨佳宁起了个大早。穿白色衬衫配黑色百褶裙，觉得有点凉，又在外面加了件灰色针织开衫，踩双小皮鞋。苏昱的车已经在楼下等，她急匆匆的出门，出门前照了照镜子，天气阴冷，脸上没什么血色，又给自己补了点腮红。

罗颂躺在被窝里看她，“约会去啊？”

“约什么会，明明是补课。”杨佳宁白她一眼，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谁家好人补课还打腮红啊，看破不说破。”

杨佳宁过去拿起枕头，捂住她的头死死摁着。罗颂吓到捶床，大声喊着“错了错了错了错了”。杨佳宁哼一声，拎着包出门。

下楼，苏昱看到她微微一愣。

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她穿短裙。

她的腿又白又细又直，苏昱的耳朵正在一点一点泛红。为她拉开车门，看到她背着自己上次送她的包，苏昱低声一笑。

心情很好。

杨佳宁听到他轻笑，扭头问他，“笑什么。”

“没什么。宝宝今天好漂亮。”

杨佳宁懒得理他，上了车坐着。

手机有微信提醒，拿出来一看，是蒙祺问她晚上有没有空，约她吃饭。她回“没空”。

苏昱坐她旁边，只当没看见。拉过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司机在前面沉默地开着车。苏昱张开手，和她十指相扣。

杨佳宁下一秒就把手抽走。

苏昱笑了笑，没再勉强。

二十分钟后车子开进了一个异常安静的街区，树木旺盛，郁郁葱葱，满眼都是苍绿色。又开了几分钟，在街角一家二层咖啡厅面前停下，两人下车。

苏昱带她上了二楼，找了个角落的位置，两人并排坐着。店里冷气开的很足，杨佳宁腿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苏昱一边用手机扫了码拿给杨佳宁，让她点自己想喝的，一边脱了外套，盖在杨佳宁腿上，轻轻拍一下她的膝盖。

杨佳宁点了杯金桂米乳拿铁，苏昱看了下，又给她点了提拉米苏，自己点了杯苹果气泡美式。拿出ipad，调了节网课给杨佳宁，让她看着，自己拿出红笔改起杨佳宁昨晚做的新试卷。

他看着杨佳宁的解题过程，左手在试卷上轻轻扣着，右手在她试卷上写着批注，压迫感十足。

杨佳宁就没由来的紧张起来。

一节网课听完，苏昱也停了笔。他头偏着，开始给杨佳宁讲题。杨佳宁偷偷看他。

苏昱今天穿着一件黑色套头薄针织衫，领口翻出浅蓝色的衬衫领，戴了一副黑银色半框眼镜，很像日本纯爱电影里的年轻男老师。杨佳宁有些心不在焉，盯着他的后脑勺发呆。

苏昱讲了半天发现人没反应，回头一看，小姑娘早就出了神。气的一笑，把她的椅子拉近自己，左手从背后伸过去，把人揽进自己怀里。

苏昱用笔轻点一下她的鼻头，“认真点，我收费很贵的。”

杨佳宁耳朵红了红，收回心思，开始认真听他讲。

苏昱确实很有天赋，对于各种公式和模型的运用全都信手拈来，杨佳宁边听边点头，觉得受益匪浅。苏昱也看出杨佳宁基础很扎实，大多数知识点她都一点即透，吸收的很快。

两人配合默契，效率很高。

……

咖啡厅另一角，蒙祺看着不远处举止亲密的两人，脸色黯淡。他周末向来满城闲逛，偶尔和朋友约了来这里喝咖啡，没想到居然偶遇了杨佳宁和苏昱。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时间过去了，杨佳宁想要休息一下，趴在桌子上怎么都不肯起来。苏昱看她耍赖，弹她脑门一下，起身去了对面便利店买烟。

看到苏昱出门，蒙祺站起身，走到杨佳宁身后，啪啪啪鼓了三下掌，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脆刺耳。

“拒绝了我，原来是在这里搞对象，杨佳宁，你可以啊。”

杨佳宁已经听出他的声音，回过头和他对视，眼里带刺。

蒙祺坐到她对面。他右边眉毛故意断开一截，戴着个银色眉钉，十足的痞子做派。“需不需要我给杨中校打个电话，让他看看自己的女儿平时都在学校干嘛啊。”

杨佳宁看着面前这人，不想再和他维持表面的和平。

赵家乐有一点说错了。她和蒙祺的父亲的确是同事，杨培政是副团职，蒙正国是团部政治部副主任。但她和蒙祺却不是青梅竹马，蒙祺大她两级，以前两人并没说过几句话。

蒙祺看她不说话，逼问，“几天不见，你和苏昱谈上了？”

杨佳宁觉得被冒犯到了极点。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搓条，低头搓起自己新做的美甲，懒懒的反问，“不和他谈，难道和你谈？”

“你什么意思。”

“蒙祺，你以为你摇身一变跑来济城，就没人知道你以前的那些破事了？别逼我说出来，大家脸上都难看。”

蒙祺砰一声砸在桌子上，“你他妈有本事就说啊！”

他气急败坏，惹得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杨佳宁根本就不怕他。

这时候苏昱也回来了，看到桌子对面坐着的人，瞬间沉了脸，眉目之间一片戾气。他走过去把杨佳宁护在身后。

杨佳宁对这一切已经厌烦至极。她拉苏昱的胳膊，示意他坐下，接着用三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冷漠地开口。

“两年半前，你在泉城绕城高速上飙机车，车后座坐的女生叫姚文悦，你以为她不是军委大院的人就没人认识她吗？我告诉你，她是我初中舞蹈班的同学。”

蒙祺的双眼忽的睁大，两只拳头紧紧握着。

苏昱沉默不语。

“你超速，车子失控，撞上了停在路边休息的大货车。车子撞的粉身碎骨，姚文悦死了，你却捡回了一条烂命。”

“蒙正国为了平这件事花了多少钱，找了多少人，你说得清楚吗？你应该在监狱里烂死的。”

“所以你做人应该低调点，懂吗？”

“以后别再来招惹我了。”

蒙祺背微微蜷缩着，身体微微抖，发不出一个音节。

苏昱在桌下轻轻握住了杨佳宁泛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