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昱走了四天，李家乐也没闲着。发帖的人用的是代理服务器，他找了学计算机网络的哥们查了几天，终于追溯到IP地址。

“一方云顶....”好熟悉的名字，赵家乐半天没想起来。

“是阿昱舅舅家的小区。”史垣冷冷提醒他。

“昱哥舅舅,那发帖的人其实就是......?”

赵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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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早自习。

杨佳宁去便利店买了酸奶和烟，拆了吸管放进嘴里咬着，把烟揣在校裤兜里。还没进教室就感觉到了异样，从楼梯转角到教室门口都围着人，但没人说话，有女生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她向前走，从背后传来窃窃私语。

已经有预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佳宁拨开人群，从教室后门走进去，看到赵一诺身边围着几个女生，她们互相给对方涂着睫毛膏，嘻嘻哈哈的，看到她走进来，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和放肆。

再看自己的座位，课本和笔记本全部散落在地上，凳子被踢倒，何晚茵送的水晶球被砸碎了，满桌满地都是雪花碎片，木头小屋的残骸大喇喇的摆在桌上。

旁边是用红色记号笔写在桌子上的一个巨大的英文单词。

“bitch”。

惨不忍睹。

许运行抱着书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脸上是战战兢兢的恐惧；罗颂拦住她，挡在桌子前不想让她靠近，胡心怡垂着头蹲在地上收拾着她的东西，忍着眼泪，不敢看杨佳宁的表情。

真的很有意思，一群人都安静着，杨佳宁突然就笑了。

“别捡了。”她走过去拉起胡心怡。

教室另一角的人还在闹着，声音越来越大，赵一诺抱着胳膊坐在中间，胜利者的姿态，看到杨佳宁朝着她走过来，走到她面前停下，她用手肘碰碰身边的女生，几人逐渐安静下来。

杨佳宁的眼睛还是很淡，嘴角甚至带着笑。

赵一诺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表情看着她说，“佳宁，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话还没说完，杨佳宁的五指已经插进了她齐肩的娃娃头，下一秒她就被提了起来，头皮痛的像要裂开，她瞬间尖叫起来。杨佳宁扯着她，从教室前面扯到了自己一片狼藉的座位上，赵一诺被她大力扯得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杨佳宁就抓着她的脑袋朝那一小堆水晶球碎片用力砸下去........周围响起一片惊呼。

赵一诺已经没有力气叫了，她脸上有细小的伤口，正在冒出血珠，痛到流出生理性眼泪，但杨佳宁还没放开她。她拽着赵一诺起来，摆正她的身体，然后一脚踹在她肚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赵一诺颤抖着，一只手扶着杨佳宁的课椅想要爬起来。

她又笑了，慢条斯理地开口。

“玩够了吗？”

“现在你爽了没？”

赵一诺说不出话，抱着头蹲在地上开始哭。没什么心情上课了，杨佳宁转身走出了教室。

闹了一场，太阳才刚刚升起来，突然想看海边的日出。她把校服脱下来拿在手上，跟门卫室保安打了声招呼出去，拦了辆出租车。

车子稳稳的开出去，她摸出耳机塞上，靠在座椅背上，却没有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也稳稳停在了一中门口，苏昱正从车上下来。刚赶完早班机的他套着灰色卫衣，领口露出白色T恤，垂着眼从旁边的座位上拿包，看起来有一点点疲惫。

“阿昱，真的不回家休息下吗？李老师说你今早可以不去学校的。”

“没事，你回去吧”。

他关上车门，单肩背着包，朝教学楼走去。行程提前结束，坐了最早班机回来，没有给她发消息。想看到她第一秒惊喜然后第二秒假装毫不在意的可爱表情，苏昱边想边笑着，手揣在兜里，摩挲着手心里那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早读还没有开始，他径直去了二班，准备靠在门框上叫杨佳宁。二班的人三三两两的围着，看到座位上的人和状况，他微微一怔，快步走进去。罗颂还在擦着桌子上难擦的鲜红的字迹，喷了清洁剂上去，擦掉了一半，胳膊突然被人扯住。

抬头看到灰色卫衣，再抬头看到银色链子，最后对上苏昱的脸，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气。他没问怎么了，也没问谁搞的。

他扯着罗颂的胳膊问，“佳宁在哪。”

聪明如他已经猜到了一切。

声音不大但很有存在感，教室里一半人都转过头来看，苏昱审视着人群，最终对上赵一诺吃惊的目光。她头发还乱着，左脸红了一片，有几道不深的划痕，洋娃娃一样的圆眼还挂着泪水，看起来又可怜又动人。

苏昱改了行程提前回来是她始料未及的，此时他正用那种了然于胸的眼神冷冷的看着她，满眼狠厉，赵一诺不敢看他，转过身子用手擦掉眼泪。

苏昱心里已经全然明白，此刻他不想和赵一诺纠缠，心底的焦急和忧虑像烤箱般炙烤着他的理智，他又开口，带着一点点抖，“她在哪。”

罗颂没有看他，“不知道，她没有接我的电话。”苏昱转头就走。

罗颂又叫住他，“等一下。”

她递过来一包东西，用试卷包着的，苏昱微微奇怪，打开一看，瞬间愣在原地。是那个已经碎成不知道多少片的水晶球，里面的雪花在教室灯光的照射下闪着白光，还带着微微的血迹。

“这是佳宁最喜欢的东西。被你的好表妹砸了个稀巴烂。”罗颂的声音里带着讽刺和敌意，苏昱明白她是在为杨佳宁委屈。什么话也没说，他走出教室，早读的铃声在这时响起。

苏昱边下楼梯边掏手机，杨佳宁没有给他发过一条信息，大概是以为他结束比赛之后还要两天的研学活动，两人的聊天页面还停留在苏昱昨晚发的“老婆晚安”那一句。

犹豫了几秒，苏昱拨通了她的电话。响了很久，她没接，电话自动挂断，苏昱又打第二次，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他的心像被悬在高处风干，突然有点害怕，怕听到她委屈和失落的语气，怕想到她被泪打湿的睫毛，苏昱的手在微微的抖。

又是很久，在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喂。”杨佳宁终于接起，苏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他朝思暮想的声音，想像解数学题一样解出她语气里的情绪，她却没再多说一个字。

电流在耳朵里面静静流淌。

“宝贝，你在哪里。”苏昱忍下焦虑和急躁的心情，轻声哄她，没敢暴露出安慰的情绪。杨佳宁却在下一秒听到了熟悉的早读钟声，原来他回来了。

那就是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胸口突然很闷。

杨佳宁望着远处正在缓缓超过海平面的橙色的太阳，

她说，“你猜。”声音有点不易察觉的可爱，苏昱却听出了她在忍。起风了，有浪一朵朵在朝岸边打来，她赶紧捂住听筒，苏昱却已经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等我。”

苏昱赶到那晚他们相遇的海滩，远远就看到了她坐在岸边的小小的身影，心里涌上一片酸。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淡金色的光照在她头发上、身上，她没有扎起头发，任由海风轻轻的吹着她的卷发。苏昱疾步向她走去，走近了，终于看清楚她的背影，她穿着件宽松的白T，肩膀垮着，露出一截黑色的肩带，头还是垂着。

苏昱蹲下抱住她的背，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怀里的人没出声。

她没有化妆，白色的衣服衬托着她的黑发和她漆黑的瞳孔，鼻头被风吹的有点红，脸白的发光。就这样抬起头和他对视着，什么都没说。苏昱又把她拉进怀里，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扶上她的头发。她的侧脸贴着他的下巴，嘴巴微微张着，苏昱低头想要吻上她的唇。

杨佳宁躲，她说“不要”。

在闹小脾气了，苏昱明白她的不开心。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抚摸着她腮边的肌肤，然后低下头含住她微凉的嘴唇。

“求你了宝宝，让我亲一会。”

“我好想你。”

她没再推开，于是苏昱便加重了这个吻。先用自己的唇临摹她的，再用舌头打开她的口腔，缠住她的软舌不放开。闻着她耳后的香水的味道，苏昱越吻越重，到后来甚至压着她在吻，她的背往后仰着，直到整个人被压倒在柔软的沙滩上。

过了一会，杨佳宁侧头避开他的嘴，用膝盖轻轻推他一下，抱怨道，“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苏昱看着她无意识的娇嗔，唇角微漾。他单手脱下了卫衣，铺在地上，短袖袖口露出半截纹身。杨佳宁没客气，直接躺了上去，把头钻进他卫衣的帽子。

可爱至极。

苏昱却没再继续吻她。他在她身旁坐下，把她的腿放在自己身上，脱了她的鞋，给她抖着鞋里的沙子。另一只手却在发短信，杨佳宁听到他键盘发出嗒嗒的打字声，问，“干什么啊。”

“交代点事情。”

太阳升起来了，天却没有大亮，原来今天又是阴天。看她正在盯着远处发呆，苏昱问她，“有没有哭？”

杨佳宁撇嘴，“我才不会哭。”

白他一眼，又补充，“你哭了我都不会哭。”

..............

很棒很坚强的宝贝。

“那走吧。带你去吃早餐。”苏昱拿起两个人的包，弯下腰，指指自己的背，“我背你出去。”

“我吃过早餐了啊...”

“酸奶不算早餐。”

杨佳宁撇撇嘴，捡起他的衣服拍了拍，突然从他口袋里掉出一个小盒子。

操。忘了这茬了，惊喜全没了。苏昱悔的只想拍大腿。想要阻止她，杨佳宁已经掀开了盖子。

是一对某品牌的小圆饼耳钉。18k玫瑰金的圆环，外围一圈刻罗马字母，两只不同，一只中间镶着黑玛瑙，另一只是带钻的。

“送我的？”

苏昱点头，“回来路上买的，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那你给我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