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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金身罗汉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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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金身罗汉尸

小跨院中,冯道耐着性子,为青竹分析案情,顺带指教了一番天下大势,按说如今中原大地虽是石官家称帝,然天下间群雄并起,十国割据,青竹生长于东海海滨一隅,之前一直懵懵懂懂,今日算是初步有点概念。

最让青竹觉得内息不顺的事长久以来的三清信仰有些崩塌,冯道的话语太过惊世骇俗,和他之前脑海中形成的宗教观念南辕北辙。佛教教义讲究一个不蓄财货,道教中也教人清净无为。

可是按照刚刚冯道的讲述,当今天下最大的商业网络就是以点形成线,以线形成闭环的宫观、寺庙、教堂、还有些叫不上名的番教,突然想起来司裴赫他们一赐乐业人的教会叫什么犹太教。

青竹脑子嗡嗡只想,内息突然开始乱窜,身在练功房中,他让德鸣下了晚课,赶紧回去洗漱睡觉,强自压抑着体内翻腾的气血,找了一处蒲团盘膝坐下。

只见他手掐法诀,遵照本门内功心法,引先天之气,进年寿,过印堂,入泥丸,化成自身真元通过十三正脉,通达四肢百骸,再返回泥丸宫走任督脉会与丹田,在丹田和泥丸宫之间形成周天循环之势。

原本这一套功法只要施展开来,十息之内,可以滤空心思,调和龙虎,化合阴阳,道心自然安泰。

岂料这几日两个古怪的大案压在心头,连番出城比剑斗法,青竹独当一面,所耗心神比两军交战那会还大,又吸入不少雷火丹雾入体,险些被女冠的掌心雷劈中,身体里阴阳五行之力受到道法牵引,尽隐隐有失衡的迹象。

青竹心中暗道不好,道术的基础就是阴阳五行相克相生,在体内周而复始的运转,用以调动先天后天各种能量,今日青竹道心受到的震撼太大,道心蒙尘,失察之下,虚火上升,玉液消散。

青竹赶紧变换坐姿,由普通散盘,化作正经玄门五心朝天式,以五心引先天气入体,降心火,润肺气,养肝气,升肾气,待五行之气重新均衡,生克相伴,意动而气随,五行之力汇于丹田升至泥丸,在泥丸宫化为玉液滋润全身各脉。

行功完毕,青竹长出了一口浊气,不知不觉已经打坐了近两个时辰,此时再次内观,阴阳调和,五行气各归其位,周身舒泰,经脉通畅,就是一身道袍被汗水打湿,汗水还有些腥臭,怕是之前中了丹毒,也随之排出。

青竹甩去衣衫,趁着天黑,在小跨院水井边打了桶水,将身上汗水污垢仔细清洗,往常冰凉的井水,今日泼在身上却只有凉意没有刺骨之感。青竹心中暗喜,自己的内功修为又精进了。

其后两日,青竹感觉内功修为又有长进,为了稳固境界,畜养真气,索性赖在宰相府中不出门,恢复到在崂山太清宫驱虎庵的生活规律,早中晚三课,除了督促德鸣背经打坐,其他时间都用来默运内息,调用体内五行之气。

这样无忧无虑,只是一味清修,冯道说的那些毁三观的话语,对道心的影响渐渐消除,青竹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第三日,中午,冯相入宫坐值。青竹做完早课,一边等着相府管家送午饭,一边在向德鸣传授内功奥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小院门像是被撞开的一样,石重裔带着哭腔喊道:“青竹,道长、总捕头,又出事了。”

青竹道长这个气啊,心想:你堂堂一个剡王,你堂堂一个开封府尹,怎么出事了就来找我,你就非指着小道爷我一个人祸祸么?

剡王殿下看他眼神不善,面含愠色,心中有些纠结,有些愧疚,再一眼看到自己心爱的金锋剑挂在青竹卧房的墙上,顿时胆气粗壮起来,咳嗽了一声,打着官腔道:“青竹总捕,本府辖区内,又发生离奇命案一桩,本府特意过来通知你,快随本府出城查案。”

青竹这就怒了,没看见小道爷正在给弟子传授门内功法秘诀,事关道门千载传承,万世基业,开封府死个把人这种小事,还要过来烦我,你这个开封府尹怎么当的?

青竹正要开口回绝,剡王手指着青竹房内那把宝剑,道:“不告而取是什么罪过?顺东西顺到本府头上了?”

赃物见了本主,理应是当场归还,但是青竹借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归还的好习惯。见势不妙,青竹的表情瞬间从横眉冷对,切换成笑脸相迎,谄媚道:“府尹大人,何事惊慌啊?贫道这几日在家苦修道法武艺,不就是为了给府尹分忧解难么?又是哪里出了命案,贫道这就随府尹前往侦办。”

几句话一说,石重裔这个天下第一府尹的感觉上来了,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摆出老成持重的架势,说道:“昨日夜间,城东二十里附近,契丹使节在郊外离奇暴毙。今早城防司巡检队发现了尸身,通传到本府这里,咱们别愣着了赶紧出发吧,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多半都快到了。瞎耽误功夫。”

开头还说的官腔十足,说到最后几句,石重裔实在是绷不住了,可见其内心的焦虑。

青竹再不废话,换了一身短道袍,丢给德鸣一本《抱朴子》就把他散养了。

随后青竹抄上桃木剑,背上随身包裹,跟着剡王殿下即刻出发。

一路上马不停蹄,出了曹门大街,直直往东二十里地,用了半个时辰,赶到了案发地点。

早有开封府的衙役在外围做了一圈防护,不让闲杂人等入内,石重裔和青竹下了马车,径直走了进去。

内圈里面也是围了满满一圈人,从服饰上看都是中低品官员,还有之前刑部的老吏。青竹也分不清谁是谁,直到石重裔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石重裔官居权知开封府事,又挂着亲王的爵位,自然身份最高,官员中级别最高的一个是大理寺少卿李遐,一个是刑部刑狱司郎中郑观两人各自向石重裔行礼,见过剡王殿下。

两位负责刑狱司法的官员都年近四十,算是少壮派官员中的主力,李遐一身书生气,他是科举出身,文臣模样。郑观乃是从刑部基层一步一步靠着资历熬上来的,没穿官服,穿着刑部捕头的公服前来探查现场。

石重裔少年王爷哪里敢托大,受了一礼赶忙还礼,以平礼相待。

两边正在说着官场的场面话,青竹这才分开众人,看清了案发地点。

尸体是在官道边的一处破庙发现的,这寺庙建于武周时期,传至后晋年间因战乱早就破败,僧人失散,只剩一座塌了半边的毗卢殿,尸体就在毗卢殿内摆放。

青竹凑到相熟的开封府捕头身边,低声问道:“王头,里面什么情况,一堆人都在外面杵着,不进去怎么查案子?外面站这么多人,有脚印也早踩没了。”

开封府王捕头,行五,大名就叫王伍,四十出头的年纪,家里在开封府做了三代捕快,可以说是开封汴梁城的地头蛇,王伍为人四海,武艺一般,人缘颇好,江湖上官场上都有几分薄面。

王伍转头看了看,一见是青竹发问,赶紧回道:“道爷您也来了,这案子更邪性,弟兄们都传说闹妖闹鬼,不敢上前。”

看见王捕头跟青竹行礼说话,开封府一系的捕快们纷纷上前行礼问好,青竹不管脸熟不脸熟的,都一一施礼打招呼。

王伍凑近了青竹,悄声说道:“尸体邪性,给人剥光了,刷了厚厚一层金粉打扮成金身罗汉的模样,站在大殿正中。到现在尸体还站在那呢,您瞅瞅。”

顺着王伍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破败的大殿里立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罗汉像,王伍不说青竹还觉得奇怪,哪家做善事不修庙宇,不修山门,把一尊罗汉像修的金光灿灿的。

“那怎么不进去呢?赶紧把尸体抬出来验尸啊。”

“邪性就邪性在这儿,进不去,不敢靠前。尸体是进山砍柴的两个樵夫发现的,两个樵夫今早看见庙里金光灿灿,以为殿里藏着财宝,凑近一看是这尊金身罗汉,有一人起了歹心就往殿里闯,冲进殿里,脑袋就掉下来了。”王伍低声说着,心底里寒气直冒,生怕惊扰了神佛。

“那樵夫的尸身呢?”青竹看了看殿门口附近的那滩血迹。

“另一个樵夫是他姐夫,也不能丢下尸首不管,跪着磕头进了殿,一步一磕头,爬到小舅子身边,把尸首和头颅都带了出来,然后报官的。您说邪性不邪性?”

“那现在怎么办?几十号人都在这儿忍着?全站门口也破不了案子啊。怎么知道这个苦主的身份的?不是说苦主是契丹使臣么?”青竹不解道。

王伍刚要说话,石重裔带着大理寺少卿和刑部郎中跟了过来,刑部郎中郑观说道:“刚刚剡王殿下问起,下官一并回答,昨晚契丹使节一行十五人,连夜赶路想要宿在前面的土柏驿站。结果行至这附近,根据使节仆人回忆,看见这边有个大大的客栈,说是客栈吧,又像是青楼,感觉里面金碧辉煌,载歌载舞。”

“就这个荒郊野地?”石重裔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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