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有天上的锦衣，织着或金黄或银白的光线，掺杂湛蓝、灰暗、漆黑的绸缎，象征日夜与朝暮，我会将其铺在你脚下。可我一贫如洗，只有梦想相伴。于是我把梦想铺在你的脚下。请轻轻的踏，因为我的梦就在你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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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赵声冉打了电话来，苏昱最终还是被抓去了赵一诺家吃晚饭。司机把他送到济城一所高档小区，他在门口下了车，自己走进去。

宁静古朴的中式院落里种着郁郁葱葱的桑树、紫藤树，刚下过雨，空气中充满了润湿的水分。苏昱点上烟，脚步缓慢，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

那天杨佳宁并没同意苏昱提出追她的要求，她似乎觉得苏昱的思维逻辑常人无法理解，对他丢下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随后杨佳宁蹲下来捡书，苏昱俯身帮她一起，几番动作间他不小心碰到杨佳宁白瓷一样的手腕。

梨子混合着茉莉的氤氲香气钻进他鼻子，不受控制地在苏昱大脑里游走。

杨佳宁接过书走了，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走两步又扭头返回来。

对苏昱抬抬下巴，命令式的语气，“那个谁，过两天把你试卷拿给我看看。”

苏昱似笑非笑的眯起眼，杨佳宁这种浑然天成的颐指气使模样正对了他的脾气。被一只高傲的白天鹅使唤了，苏昱居然觉得很开心。

“你都不答应我，怎么反过来使唤我啊。”苏昱想欲擒故纵一下。

“不行算了。”杨佳宁也不纠缠，又作势要走。

苏昱感觉自己被吊着，一颗心不上不下，明知杨佳宁只是想充分榨干自己的剩余价值，苏昱却无法拒绝她说出的任何话语。

“好，发试卷之后我去找你。”

没察觉自己的语气包含了多少纵容的成分在里面，苏昱心甘情愿被拿捏，原来他的DNA里天生没有拒绝她的那一串组合序列。

凉风吹来花香调的柑橘味。突然好想知道杨佳宁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

在楼下抽完两根烟，苏昱刷卡，推门而入。黑色大大理石铺成的地板，明亮如镜，法式萨瓦纳瑞纯手工地毯上面是新换的一套降香红檀家具，从全景落地窗望出去便可以看到楼下开发商花重金打造的引力公园和远处美不胜收的海景。

舅妈和阿姨在厨房忙碌着，舅舅赵声海最近调任去了市公安厅，新官上任三把火，忙的四脚朝天，此时还没有回家。

看到苏昱进门，赵一诺跑过来迎他，“哥，快来看我们班上周社会实践的照片。”

苏昱在单椅坐下，赵一诺把一部iPadmini塞进他手里，手指配合滑动着屏幕。

所谓社会实践不过是高中部的班级轮流去旧城区的老破小帮忙铲牛皮癣小广告。苏昱翻了几张，大多数是对着镜头露出甜美微笑的赵一诺，明明是出去劳动，竟也被她搞得像网红打卡一样四处拍照留念。还有各小组的合照、社区工作人员、老师和居民其乐融融的摆拍。

舅妈在厨房叫赵一诺，她跑去帮忙。苏昱继续翻着，终于在一张班级大合照里找到了杨佳宁的身影。

站在倒数第二排的她，扎着侧编麻花辫，穿着一中的白色短袖校服，领口整洁干净，神色淡然，为了配合拍照，嘴角微微上扬，瞳孔乌黑，漂亮得和周围同学不像同一个世界的人，她那双黑葡萄般剔透的眼睛正透过屏幕注视着苏昱。

苏昱操作两下，把这张照片传到了自己手机里。

赵声海到了，舅妈招呼大家开饭，席间无非和往常一样说些客套话，苏昱百无聊赖。

舅妈不停唠叨说苏昱的父母都在外地，房地产事业繁忙，怕他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让他时常来家里吃饭。过会又问起苏昱的成绩，赵一诺抢先说，“妈，这次哥哥又考了年级第一名呢！”

舅妈看一眼苏昱，又看自己的女儿，恨铁不成钢，“那你呢？”

“我还是老样子.....”

说到成绩赵一诺便有些底气不足。赵声海费钱费力地将她塞去火箭班，她却一直成绩平平，除了化妆追星、吃喝玩乐在行，对学习并没上过多少心。

“那哥又不帮我补习物理。”赵一诺嘟嘟囔囔的。

苏昱正意兴阑珊地喝着碗里的石斛麦冬汤，听到此话便放下勺子，“我哪有时间帮你补习，你要是真心想补习的话，不如让舅舅帮你联系实验中学的王老师，听说他今年开了几个专项辅导班。”

赵声海头痛道，“联系谁都没问题，但关键是你去了能好好学吗？你那心思一天天的不知道在哪呢。”

赵一诺本意并不是为了学习，只是想多点时间和苏昱相处，眼看着引火烧身了，她哼一声沉默。

见她终于不再说话，苏昱端起酒杯敬赵声海，“舅舅，听说您最近又高升了，恭喜。”

赵声海和他碰杯，水晶高脚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哪里，还不是托了你外公的福。”

苏昱淡淡回应，“是啊，外公就算人走了这么多年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是没断，该帮衬的一个也没落下。”

听他语气里似乎有讽刺的意味，赵声海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在济城的官场混迹多年，他早就学会了听话只挑自己喜欢的听，做事只捡自己拿手的做。作为赵家的养子，名不正言不顺，这一路爬到现在的位置，赵声海听过太多含沙射影的暗讽。

和自己手中的权利和职位相比，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时过九点，饭局已散，苏昱陪着赵声海喝了五六杯红酒，又被赵一诺缠着看她新拼的乐高城堡，身心俱疲。

告辞出去，司机早在门口等候了。

上车坐在后排，苏昱打开手机，放大照片，把其他人截掉。

画面中只剩杨佳宁。

他爱的杨佳宁，在视线的正中心。

苏昱轻垂眼帘，手指抚过手机屏幕，满意的摁下保存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