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苏昱和杨佳宁从覃皓宇口中得知，之前偷拍的那个人不止到过一中，还辗转过几所职校。这次他因多次侵犯他人隐私罪而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其中还涉及以牟利为目的非法传播淫秽物品罪，警察从他多部手机中搜查出了大量照片、视频，还顺便打击了一批违法违规的营利网站和聊天群。

听说那人还是在其他地方拍到了女生的隐私照，罗颂心有余悸的问杨佳宁。

“如果你真的被拍了裸照怎么办，你想过吗？”

杨佳宁坦然，“拍了又能怎么样呢，每个人的身体长得都是一样，大家生而赤裸，谁怕谁啊。况且现在科技那么发达，AI换脸、p图无处不在，谁又能证明照片上的人就是我。”

“那你还非要问那个人要手机，多危险啊！”

回想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杨佳宁也确实有点后怕，如果不是苏昱及时出现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知道人和人的承受能力是不一样的，我不在乎，不代表别人不在乎……”

当日她以为不止自己被拍了裸照，深知太多女孩会被这种龌龊的事情绑架和裹挟，所以才会想要奋不顾身的要抢到手机。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为民除害，她和苏昱算是做了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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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期末，天气愈发炎热，李家乐又组局，提议暑假前最后再聚一次，下学期就正式进入高三了，小团体取消一切集体活动，大家各自努力，各奔前程，桥归桥路归路。

几人被他说的都有点伤感。

盛珂恨铁不成钢的骂李家乐，“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周末晚上，济城最纸醉金迷的夜店，灯光耀眼，人头攒动。李家乐托他朋友定了最大的卡座，给了门口服务生几百块小费，由他带头，小团体几人从狭长的入口通道鱼贯而入。

因为这次李家乐美其名曰是高考前最后一次放纵，一群人都盛装出席，精心打扮，抱着集体出来炸街的心态，仪式感十足。

杨佳宁今天依旧是淡妆，穿了件紫色vintage挂脖上衣，黑色拖地裤，顺直长发，衬得她肤白如凝脂，气质款款。

苏昱看出她似乎特别中意所有露肩款式的衣服。

事实也确实如此，杨佳宁身材很好，瘦肩薄背，对自己特意坚持练习过的肩颈线条很满意，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拉她的锁骨和肩膀出来遛遛弯，见见光。

杨佳宁的理论就是好看的东西就一定要大方展示出来，当下她全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在场的人都看呆了眼。

苏昱站在旁边，感觉还蛮自豪的。

他自己依旧是穿黑色，潮牌短袖配一条卡其色工装裤，头发抓成三七分，神情淡漠，显得玩世不恭。和杨佳宁站在一起，两人特别养眼。

酒吧暖场时间，音乐还不算特别大声，李家乐点了一个好看又好喝的微醺系列shot，燃情百加得、菠萝果冻龙舌兰、盐渍车厘子、咖啡奶油、榛子马天尼、茉莉青提荔枝，每种三小杯。

罗颂从座位底下翻出卡牌和转盘，提议大家先趁着安静玩会真心话大冒险游戏，谁输谁喝酒，她自告奋勇充当指挥官。

众人都点头同意。

游戏开始。

第一轮，转盘指针指向史垣，史垣选了大冒险。

罗颂摊平一沓卡，史垣抽了一张，众人凑上去看，上面写着—“大冒险内容：抽到的人被对方脱掉一件衣服。”

史垣：？

一上来就这么劲爆。

因游戏人多，卡牌中所写的“对方”，毫无疑问，指的正是此时的指挥官——罗颂。

罗颂被游戏的露骨程度噎到，她本来以为当指挥官可以逃避喝酒，没想到第一轮就遭了毒手，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罗颂捂着脸慢慢挪过去，从指缝中偷看史垣。

史垣满面春风的背靠沙发，展开双臂，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规则里没说脱哪件衣服。万幸的是史垣今天在白色短袖在叠穿了一件机能风的黑色马甲，就算脱了也不至于裸着上身。场面还没那么失控。

罗颂哆哆嗦嗦的摸过去，一气呵成的脱了史垣的马甲。

史垣被她小偷一样的动作逗笑，眼眸弯弯，看罗颂的目光温柔如水。

这关算是过了。

“快点快点，继续下一轮。”

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熟透了的脸，罗颂忙不迭的转移话题。

转盘指针继续转动。

第二轮指向盛珂，她选了真心话。

“真心话问题：上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

这么私密的问题，正中罗颂下怀，贼兮兮地和胡心怡交换了一个八卦的眼神。

盛珂害羞得要命，脸上发烫，眼睛瞥向身边的李家乐，吞吞吐吐着说不出话。

“再不说我就要倒计时了哦，你得喝三杯。”

罗颂激她。

盛珂怕喝酒，结结巴巴的支吾着，“那个，我……我还没有......接过吻……”

“什么？？！！”

众人震惊。

罗颂更是惊讶到跳脚，定定地看向李家乐。

“你俩在一起这么些天了，你还没亲过她？！你是不是男人啊我靠？”

苏昱喝口酒，轻笑着对他抬抬下巴，“兄弟，咱俩到底谁不行。”

李家乐哂笑，自己的隐私被自己的女朋友拆穿，他窘的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好了。

“什么不行？”杨佳宁奇怪。

“上次你在住我家那次，他说我不行来着。”

苏昱嘴角牵起，点上一根烟，调侃着看向李家乐。

众人哄闹，李家乐下不来台，谁能想到平时表现得像个玩咖的他居然是搞柏拉图那一套的。

其实并不是他不想，只是每次面对盛珂的时候，她那迷迷糊糊、羞涩动人的样子实在让李家乐下不去手。如果真要接吻的话......总感觉是在亲一个小学生，李家乐感觉自己像禽兽一样。

看他那怂样，八成以后他和盛珂两人之间的初吻都是盛珂主动的。

罗颂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

李家乐尴尬到家了，杨佳宁看不下去，帮他解围。

“你得自罚三杯才行。”

李家乐二话没说干了三杯。终于堵上了一群八婆的嘴。

游戏继续。

第三轮是胡心怡，她也选真心话——“问题：说出一件你瞒了大家很久的事情。”

胡心怡左思右想了半天，摇摇头，“好像没有。”

罗颂不依不饶的，严格执行游戏规则，非得让她说出一件事来不可。

“嗯......那我就说一件事吧，我妈妈辞职了，要来济城给我陪读，所以从下学期开始我就不住校了。”

罗颂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愣在原地，杨佳宁淡淡笑着，没什么大的反应。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事吧，宿舍不是还有你陪着佳宁嘛，所以没什么可说的啦。”

听到胡心怡的话，罗颂脸色微变，抬头和史垣对视了一眼，有些心虚。

杨佳宁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游戏接着继续。

第四轮，指针转到杨佳宁。

真心话，“问题：说出一个你在心里怨恨了很久的人。”

什么破游戏，众人皆是一滞。

杨佳宁无奈，之前的问题都是什么脱衣服啊接吻啊，怎么到了她这气氛突然就变得这么沉重起来了。

苏昱和李家乐同时盯着杨佳宁，两个人都有点紧张。

李家乐以为杨佳宁会说赵一诺，苏昱以为她会说何晚茵。

杨佳宁出了片刻神。

其实杨佳宁也说不清楚自己内心深处到底有没有怨恨的人。不过她知道就算如果有这么个人存在，那也一定不会是赵一诺。

至于是不是她妈妈……她不知道。

是思念、担忧和失望交织的那种心痛，还是在梦里质问她，梦醒时分的怅然若失，又或是在无人处偷偷拿出旧日的照片摩挲，猜测她最近是胖了还是瘦了。

究竟哪一种情感可以被称作为，怨恨。

她走的那样爽快、决绝，杨佳宁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怨恨她。

杨佳宁轻叹一口气，“算了，我还是喝吧。”

仰头喝掉了三个龙舌兰shot，喉咙火辣辣的烧。

看大伙都有点蔫，杨佳宁想缓和气氛，主动提出接下来由她来当指挥官。

杨佳宁手指轻轻拨动转盘，指针转了三圈，悠悠停在了苏昱和李家乐两人中间。

李家乐：“这怎么算？要不重来一次吧。”

杨佳宁对苏昱摊摊手，“我是指挥官我说了算，到你选。”

苏昱抿一口酒，眯眼淡笑，坏了，这是冲他来的。

他淡定摸了张真心话牌，看都没看扔在桌上。

罗颂急着趴过去去看，念出：“满分一百分，请分别给你的前任和现任的外表打分。”

“切！”

几人都扫兴地朝着苏昱嘘声，异口同声的怀疑他作弊，抽了这么简单的问题。

“这也怪我？”苏昱一脸痞气的摊手。

问题虽然令人不爽，但杨佳宁还没来得及不爽。

她不解的问，“你们切什么？？”

史垣开口解释，“在座的各位，除了你，谁不知道他从小到大根本就没谈过女朋友啊？别说什么前任了，他身边除了赵一诺，估计连只母蚊子都没有。”

“提赵一诺干嘛，晦不晦气。不行，这把不算，你得喝。”

罗颂没听到八卦，不满的嚷嚷。

苏昱没拒绝，大方的喝了酒。最后一杯的时候他端起酒杯对着众人挑衅的敬了一下，表示这就是他的实力，根本无需作弊。

就问你们服不服吧。

他那吊儿郎当的混蛋样，立刻把杨佳宁惹急了，杨佳宁单膝跪在沙发上，上半身直立，用细长手指捏住苏昱的下巴，又灌了两杯酒进去。

她的水晶甲戳到他的腮肉，一点点痛，熟悉的香水味飘进鼻腔，给苏昱爽飞了。

“老婆喂的酒好香。”

根本拿他没办法，你打他，还怕把他给打爽了。

其他人都没眼看了。

罗颂拉着胡心怡和史垣蹦迪去了。盛珂第一次来夜店，看什么都新奇，拉李家乐陪她到处乱逛。

苏昱：“怎么样，要不要去蹦一会？”

杨佳宁摇头，“有点闷，你陪我去安全通道那边抽根烟吧。”

苏昱点头，牵着她的手走出去，凉风灌进来，里面嘈杂的声音显得不太真实。

杨佳宁点上一根万宝路紫冰，靠在墙上，熟练的吞云吐雾。她夹着烟的手指显得特别修长，吐气的时候整张脸笼罩在朦胧的烟雾里，边抽烟边说话的时候眼睛会微微眯起来。

苏昱很喜欢看她这个表情。

通常两人这时候都不会说话，默契的保持着同频的呼吸和沉默，一起放空，享受属于两个人之间的灵魂共振。

寂静的角落突然响起一串杂乱的脚步声。

罗颂心事重重的朝杨佳宁走来，史垣跟在她后面。

“佳宁……那个，我想跟你说件事……”罗颂犹豫着，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杨佳宁把烟掐了，“你下学期也不住校了，对吧。这没什么的呀。”

苏昱身影一顿。

“你怎么知道的？”罗颂惊讶。

“猜的。”杨佳宁笑笑，罗颂额角有细密的汗，她用面巾纸帮她擦去。

正如杨佳宁所说，罗颂同父异母的弟弟已经出生好几个月，下学期就要高三了，她爸还是想让她回家住。

而史垣，本来就是为了陪罗颂才选择住校的，为这事他妈一直唠叨他有家不回。现在罗颂不再住校，他自然也要回家住，顺便每天可以接送罗颂上下学。

住校生只剩杨佳宁一个人。

罗颂心情很低落，她一向把友情看得很重，今时今日这种场景，她有种背叛了朋友的感觉。

“对不起佳宁……我不是故意要抛弃你的，如果以后你一个人睡害怕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24小时都接电话的！”

罗颂说到最后甚至带了一点哭腔。

杨佳宁哭笑不得，无奈的哄她。

“你对不起什么啊，说的好像我们白天不在一起上课了一样，别难过了。”

劝了半天，罗颂终于破涕而笑。怕她情绪反复，杨佳宁赶紧拉着她回去玩了。

苏昱走在最后，看不清表情。

其实他心情特别复杂。

因为他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害怕杨佳宁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