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国旗礼后，杨佳宁被徐淑芳叫去了办公室。

罗颂觉得不对劲，让许运行出去打听。

几分钟后许运行匆匆忙忙跑回来，“不好了，赵一诺她妈妈来了，现在就在徐淑芳办公室呢！”

罗颂赶紧跑去一班叫苏昱。

赵一诺一口咬定自己脸上和身上的伤是杨佳宁打的，赵声海不便出面，此刻只有赵母站在女儿身侧，恶狠狠地看向杨佳宁。

“这位同学，请问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我女儿动手的呢？还是说，你根本没什么原因，只是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就为所欲为地欺负同学？你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

一出口就是外貌评价和人身攻击。

徐淑芳在位置上懒散地点着鼠标，杨佳宁预感到接下来的解释都是徒劳，三言两语，懒洋洋地简单讲了下事情发生的经过。

听完杨佳宁的话，徐淑芳慢慢靠在椅背，双手抱在胸前说，“你说是赵一诺弄坏你的桌椅，但是没人看到。反倒是你，在教室里对赵一诺动手，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你怎么解释？我该信大家的，还是信你呢？”

一副不容反驳的，明显的偏袒姿态。

杨佳宁懒得反驳，百无聊赖地开始发呆。突然视线落在徐淑芳的办公桌上，发现她桌子侧边放着一只新款黑金配色的某牌女包，联想到赵一诺浮夸的审美和每次出场必备的全套名牌行头。

突然全都明白了。她的这位喜欢在课堂上大谈文学和风花雪月的老师其实也只是一个俗人罢了。

看杨佳宁不说话，徐淑芳以为她已经害怕。她抬抬下巴对杨佳宁说，“动手打人，不管什么原因，我只能给你休学处理，打电话叫你家长来领你回去吧。”

办公室门砰的一声被推开，覃皓宇走进来。苏昱跟在他后面，一进来就护在杨佳宁身前，“徐老师，原来您是这样为人师表的。”

气笑，杨佳宁盯着徐淑芳，开口讽刺，“休学？我打伤人，还不开除我？班主任做事还真是不公平，该不会是在袒护我吧？”

徐淑芳不耐烦，“我都说了没有人看到……”

“我看到了。”

所有人突然盯着门口。罗颂拿着一部粉色手机走进来，说道，“我看到了。我全部都拍下来了。”

赵一诺的脸色突然不好看了。她看向她妈，沉默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覃皓宇接过手机点开视频，把音量调到最大。嘈杂的女孩嬉笑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整个办公室。

推倒书本的声音，物品落地的声音，椅子砸碎了某种玻璃物品的声音，没有停过的是有人一直在起哄、尖叫、快乐的笑着。

“一诺，你昨天拿的红笔呢……”

“写什么呀？不如写个婊子？”

“哈哈哈哈哈……”

“不。”

这是赵一诺的声音。她很清晰的说，“写bitch。”

b-i-t-c-h。

“外国婊子。”

她找人调查过杨佳宁的家庭背景，所以这句话意指杨佳宁的妈妈。

几人中只有苏昱和杨佳宁听懂了话中所指的含义。

苏昱的手紧握成拳，想朝赵一诺冲过去，“你他妈的……”

杨佳宁拉住了他，“别冲动。”

她还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转头对徐淑芳说，“老师，现在能证明我说的话是真的了吗？”

覃皓宇把手机举到徐淑芳面前，拍视频的人很聪明，在结束前缓缓调整了手机的角度，屏幕里是赵一诺几个人的脸。

清晰的不能再清晰了。

徐淑芳起身给覃皓宇让位，覃皓宇坐下，看着房间内的几人说，“教育学生不是公安局断案，调节学生矛盾也不是生搬硬套条例，不是说谁先动手谁就有错，凡事要综合考虑，讲一个前因后果。如果你真关心你的学生，那你至少应该搞清楚她动手的原因，徐老师，你也是老教师了，这点道理还要让孩子教你吗？”

徐淑芳点头，不敢多言。

“剩下的事情还是交给你这个班主任来处理，记住，我就一个原则，对于有过霸凌行为的学生，一定要严肃处理。”

赵母还想开口阻拦，覃皓宇打断她，“赵一诺妈妈，你教女无方啊。”

说完便走了。

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对赵一诺的处罚决定还没有下来，徐淑芳也在犹豫，先让赵母带她回家反省一周。不过她还是雷厉风行的没收了罗颂的手机，并罚她扫两周操场。看在罗颂爸爸是学校金主的面子上，也不敢太为难她。

已经是深秋了，罗颂嘴里叼根棒棒棒糖，懒散的扫着地上的银杏叶，看到杨佳宁和苏昱一前一后的向她走来，李家乐也在后面跟着。

李家乐接过她手中的扫把替她把金色的落叶扫成一团，佳宁拉住她的手。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视频的事情。”

罗颂摇头，“其实视频不是我拍的。

三个人同时看向她。

“视频是曾小雨拍的。”

是班里一个很不起眼的女生，杨佳宁只记得她个子很矮，对她并没什么多余的印象。

“她身体不舒服，为了逃早操藏在最后一排的座位底下玩手机，赵一诺她们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她。”

“出事之后那天下午她来找我说她有视频。所以我给了她三万块钱把视频买下来了。”

罗颂轻描淡写的说着。

“三万？疯了吧她。”李家乐说。

罗颂摆了摆手，叫他别再说下去，“算了，她家境也不好。”

杨佳宁低着头，还是拉着她的手。罗颂看到她的鼻头有些红，她抚摸她的手背，抽出一只手来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不要难过，我知道你妈妈是很疼你的。”

杨佳宁的眼泪砸在地上。

风把扫成一堆的树叶又吹散开来。四个人都没说话。

-

第二天苏昱拿给杨佳宁一个纸袋，叫她还给罗颂。杨佳宁打开，里面是三沓钱和一部新款手机。

“你不用这样，我自己会还给她的…”她鼻子又有点酸了。

苏昱摇头，手揽着她的后脑勺，“她对你很好。”

“佳宁，有这么多人对你好，我真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