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叶打在身上，微昂的脸上一明一暗，一半圣洁一半阴森。

“唔……”

温润的舒适感让方青忍不住眯起眼睛。

风和日丽，真是个好天气。

方青心想。

那干什么呢？

钓鱼？一根竹竿，一把纸伞。

嗯……，或许还可以买几个肉包子，馅归自己，皮用来打窝。

好主意！

这该才是生活啊！

只是……

方青眨了眨眼睛，看向嘈杂传来的方向。

作为一个灵魂上的天朝人，骨子里的基因正在蠢蠢欲动！

“滚！快滚出我家！”

“老不死的！”

“再让我看见你我打断你腿！”

“……”

人群围成一个圈子，对着圈子中央指指点点，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在对地上的老者拳打脚踢。

老者骨瘦如柴，皮肤松弛而褶皱，五官扭曲在脸上，防护有气无力，拳头砸在身上也只会发出微弱的呻吟。

“住手！”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气愤的叫住了男子。

“王二！你这个不孝子，他是你爹！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他？！”

见有人起头，其他人便也似壮了胆气，小声的嘟囔也变成了义愤填膺。

“是啊！是啊！王二你真不是东西！怎么能打你爹呢！”

“就是，力哥说得对，王二你也太没良心了！”

“你爹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真是个畜牲！”

“再怎么不对也不能打你爹啊！”

“……”

周围的指指点点让王二有些心虚，不由得住了手，但紧接恼羞成怒，一声厉喝！

“都TM闭嘴！”

王二是个裁缝，手艺人，因手艺不错，在这小县城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自觉比这些泥腿子高人一等，此番竟然被这些人说的心虚了，立时觉得受了奇耻大辱。

紧盯着力哥，王二不屑的吐口唾沫。

“呸！谁的裤腰带没绑紧把你露出来了！”

“你这么豪气怎么不把这老不死的领回家当爹养啊！”

一句话。

力哥的男子慌乱起来，有些不安的扫了扫周围，后退半步。

“他……他又不是我爹，我养他干什么？”

“哼！不养你狗叫什么？”

王二冷笑，环视着周围人，理直气也壮。

“清官都还难断家务事，我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管了？”

“这老不死的养我十五年，如今我养他十五年，他的恩情我还了，还要我继续留着他白吃白住？！”

“你们这么好心，怎么不出钱把他供养起来！”

周围人都是不识字的庄稼汉，乍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皆是讷呐不敢言。

当然，或许有人心中反驳，但想到对方又说什么你怎么不领回去养，也就不敢说话了。

世人啊！

总是不知道这个道理。

他们来抓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他们接着来抓工会会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会员；他们再来抓天主教徒，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教徒；他们最后来抓我，这时已经没有人替我说话了。

方青摇摇头，整了整衣袖，迈步。

转身。

唔……，好香！

包子终于熟了！

…………

“叩叩叩……”

“谁啊！”

王二不耐烦的打开门，打量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子，眉头微皱。

“你是王二？”

“没错，我就是王二，你是……？”

王二眉头更皱了，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同这人有什么交集。

“我是讼师，我觉得你可能要找我，所以我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找错人了！”

王二眼神立时变得嫌弃，一边作势关门，一边暗自骂骂咧咧。

“真TM晦气，大清早遇见个神经病！”

“你爹去报官了！”

“吱呀——”

即将关闭的大门再度猛地拉开，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

王二神情有些慌乱，“什么？那老不死的真去报官了？”

客厅，看着老神在在的方青，王二依旧皱着眉头。

“那什么，方讼师，你真的有办法能帮我打赢官司？”

嫌弃的白了王二一眼，方青嘘了一口茶水。

“自古以来都是百善孝为先，如今朝廷更是以孝治国，你要是想要完全脱罪，实在很困难啊！”

王二面色一变，张嘴想要说什么，然而不等他开口，方青话锋一转。

“不过你不要担心，我既然来找你了，自然还是有办法的！”

“只是你要按我说的做才是！”

王二脸上终于露出喜色，迫不及待，“是是是，只要能让我脱罪，我一定都按您说的去做！”

方青微微一笑，拿捏！

“那好吧，我先问你，你可曾娶妻？”

“娶了！！”

王二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

“那你妻子相貌如何？”

“相貌那是极好！不是我胡说，我娘子可漂亮，在这平山县乃是数得着的美人！”

王二脸上忍不住浮现得意之色，接着立即反应过来，甚是警惕的看着方青。

“那个，你问这个干什么？”

抬眉瞥了王二一眼，方青并未作答。

“可否将你妻子请出来一见？”

“这……”

“怎么？信不过我？”

“不是！不是！”

王二慌乱的摇了摇头，咬了咬牙，出门将妻子带了进来。

“方讼师，这就是我妻子郑月娥！”

郑氏身高刚过六尺，显得很是娇小，脸上画着淡妆，头发高高盘起，因为天气原因纱衣下的肚兜隐约可见，整个人散发着迷人的春情。

方青打量郑月娥时郑月娥也在打量方青，四目相对，郑月娥娇羞的垂下头。

“奴家见过方讼师。”

“夫人果真国色天香！”

方青赞叹一声，再次将目光移到王二身上。

心情陡然沉重！

糟蹋了！

王二五短身材，糟糠鼻，两只眼睛一大一小，呲着的大黄牙更是不忍直视。

要长相没长相，要心灵没心灵。

方青微微扭了扭头。

恶心！

反派小卡拉米，没自己绝对活不过三章！

“方讼师，我媳妇你也见了，不知您打算怎么帮我？”

“有纸笔吗？”

“有有有！”

王二是个裁缝，平日里画图纸多有用笔，因此纸笔都是常备，很快就拿了过来。

提笔，蘸墨，瞥了眼郑氏，方青挥毫写下二行字。

“妻有貂蝉月貌，父生董卓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