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昊不知道妹妹有没有听见楚奕刚才说的话。

心里忐忑的很。

一个人好不容易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了希望。

却又在转眼间覆灭。

陆昊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后果！

“陆馨，等等我...”

林雅丽随后走进店里，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男朋友。

并朝楚奕礼貌性的打了招呼。

楚奕点头回应。

“别站着了，坐吧。”

林雅丽对陆馨说道，刚刚来的时候不是挺高兴的吗？

现在怎么一言不发了。

“嗯。”

陆馨淡淡应了一句，美丽恬静的脸蛋上没有什么表情。

高兴...或者难过，都没有。

仿佛戴上了面具。

她落座于楚奕的对面，眼帘低垂。

陆馨会来，楚奕一点都不意外。

从前兄弟两人周末相聚，她很少缺席。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楚奕也觉得陆馨不会经常来。

毕竟兄弟俩选的地方又不是极具氛围感的高格调餐厅，而是热闹，充满烟火气息的普通店面。

再说了，两个大男人喝酒吹牛有什么好看的。

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性子，温柔，喜静。

来这种地方简直格格不入。

但陆馨几乎每次都来。

美其名曰：看着你们，免得喝太多酒。

久而久之，楚奕也就习惯了她的存在。

“明天去打球？”

“烧烤好了，吃吧。”

陆昊现在就想让好兄弟闭嘴。

千万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同时心里有股莫名的火在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为了妹妹。

楚奕纳闷，刚刚还大大咧咧的人，现在却顾左右而言他。

还有坐在自己对面的陆馨。

也是沉默不语。

莫非...他们兄妹闹矛盾了？

不应该啊。

林雅丽也觉得气氛压抑极了。

明明周围的人杯觥交错，热闹非凡。

她给了一个眼神男朋友，却发现男朋友根本不搭理自己。

陆昊在绞尽脑汁找借口散掉这个聚会！

早知道是这种局面，打死他也不会叫楚奕来。

诡异的气氛在蔓延。

楚奕不得其解，当他看到陆馨拿起啤酒往杯子里倒时。

暗道哥俩真是疏忽。

忘了给陆馨点饮料。

他招手让服务员拿来一瓶橙汁。

拧开倒了一杯，替换掉陆馨面前的那杯啤酒。

“喝这个，别喝酒。”

语气就像是哥哥管着妹妹。

可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关心，却将陆馨的情绪击溃。

她其实听到了楚奕的那句：“我有女朋友了”

人有自己的保护机制。

会把无法承受的悲伤慢慢延后。

陆馨听到这句话时，有种被世界剥离的麻木。

什么都感受不到。

像没有灵魂的木偶人般被林雅丽拉着入座，无法逃脱。

她本以为....自己能撑到结束。

不会在楚奕面前露出半点端倪。

这样...明天两人还是兄妹，还是朋友。

偏偏万般坚强，不敌一点关心。

暗藏好多年的爱意化作眼泪...

红了眼眶，两行清泪落下。

此刻的这位温柔似水的女子...是那么的悲伤。

楚奕见状，心尖没由来的一颤。

“怎么了..”

他下意识地想用手帮陆馨擦去眼泪。

反应过来后慌乱的找纸巾。

还没等他拿到纸巾。

怒火中烧的陆昊就扯住了他的衣领。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楚奕，我不明白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喜欢你。”

“以前有姜婉清，我就不说什么了。”

“可是现在呢？”

“你跟姜婉清闹掰了，就算是TM的轮也应该轮到陆馨了吧？”

“结果你倒好，去找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朋友。”

“那陆馨这么多年的等待，都被狗吃了吗？”

“嗯？你告诉我！”

妹妹的潸然泪下，极大程度上刺激了陆昊的理智。

因为他知道这么多年来，妹妹有多么爱眼前这个混蛋！

怒不可遏的陆昊一拳把楚奕干倒在地。

嘴角都被打破，淌出了鲜血。

相比于身体上的疼痛，楚奕更震撼于陆馨喜欢自己的事实...

这一拳的劲很大。

他有点目眩..

却看清了很多东西。

那天雨夜的三菜一汤...

草坡上温柔的膝枕..

还有...

只送了她一支地摊货的桃木簪，她却很开心。

那时候自己还在心里说她很好哄。

一切的一切，都迎来了答案。

这份顶着兄妹名义的爱，终于浮出了水面。

原来自己想要的东西...一直都在身边。

突然的一拳，引来的周围的目光。

陆馨顾不上太多，连忙来到楚奕身边，想搀扶他起来。

“哥...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不用为我讨回什么公道。”

“爱情..就是这样。”

望着护着楚奕的妹妹，陆昊的愤怒慢慢退去。

有些悔意。

再怎么样，都不应该动手打人的。

“楚奕哥哥，没事吧...”

“不用担心,就是嘴角破了而已。”

楚奕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起身。

陆馨搀扶着他。

然后拿纸巾帮他擦去嘴角的鲜血。

楚奕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乱做一团。

店老板立即赶来。

声称要报警处理。

但楚奕只说是朋友间的玩闹，失误下手重了一点...

不必小题大做。

老板才作罢。

好好的聚餐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陆昊让女朋友先陪着妹妹回去了。

楚奕站在街头，双目无神的望着来往的车辆。

陆昊走了过来，把一个药店袋子塞到他手里。

“陆馨给你买的。”

两个大男人就这样站在街头，看车水马龙。

“怨我吗？”

“怨我就打两拳，保证不还手。”

陆昊说道。

楚奕摇了摇头。

“我们十几年的兄弟情...还不至于被一拳打散。”

“有时候我在想，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既定的命运。”

“如果有，那就太讽刺了。从前你为陆馨挺身而出，救下了她。”

“她爱上了你，你没爱上她。”

“你喜欢姜婉清,为她掏心掏肺。”

“她却不珍惜你。”

“你看，所有人都被耍的团团转。”

“楚奕，如果..”

“我是说如果，当初陆馨没有喊你做哥哥。”

“你是不是就不会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待了？”

“如此一来，你有了两位青梅。”

“就算姜婉清不懂珍惜你，陆馨也会爱你。”

陆昊仿佛要给自己一个安慰，自问自答。

“怎么可能走不到一起呢？”

楚奕不言，从小到大，他都像哥哥一样保护着陆馨。

结果伤她最深的...反而是自己。

多么可笑。

现在回头来看，陆馨带给自己的回忆也数不胜数。

陆昊担心妹妹，很快就离开了。

正如楚奕所说的，他们十几年的兄弟情，不是一拳就可以打散。

楚奕独自走在热闹繁华的都市。

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第一次和沈月盈约会的地方。

外滩的水面上仍旧倒映着高楼大厦的霓虹灯。

掏出手机想拍个照片。

却发现里面有很多未读消息。

最新一条的陆馨发来的。

“楚奕哥哥，不要因为我的爱而感到困扰。”

“你幸福...我就幸福。”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奕才看向下一条消息。

是沈月盈发来的。

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喝酒了她可以来接。

楚奕告知自己在外滩，便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大概是二十分钟左右。

外滩就多了一道高贵优雅的身影。

楚奕对她扯出一个狼狈的笑容。

将女朋友拥入怀中。

沈月盈看到他带点淤青的嘴角，心疼的微蹙眉头。

“怎么回事？”

“无意间伤害了一个不该伤害的人。”

“我应得的。”

沈月盈见他手上拿着装药的袋子，接了过来。

将止血消炎的药粉倒在医用棉花上，再轻轻覆盖伤口。

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

生怕给楚奕带来疼痛感。

沈月盈对男朋友口中那位“不该伤害的人”很在意。

无端的，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敷药完毕。

沈月盈挽住了楚奕的手臂，一齐看向流光溢彩的江面。

“今天早上送你回家的时候，有一位身着白裙的女子在远处望着我。”

“你认识她吗？”

楚奕没想到沈月盈会问这件事情。

爱情容不得半点谎言。

一旦开始撒谎，两个人就注定会分手。

“她叫姜婉清，与我从小在那条街道一起长大。”

沈月盈很明白男朋友这句话里的意思。

有一个词语专门形容这种关系。

青梅竹马。

基于女人的直觉，她认为两人的渊源不止如此。

“你喜欢过她？”

沈月盈望着缓缓流动的江面，提出了直击要害的问题。

摆在楚奕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撒谎，否认。

坦白，承认。

尽管楚奕心里有着未知的恐惧。

但还是选择了对女朋友坦诚。

点了点头：“嗯。”

此言一出，他不知道沈月盈是什么心情。

完美的女人，会容忍有瑕疵的爱情吗？

昨天晚上姜婉清问自己，爱过她吗?

自己没有回答。

如今，反而在女朋友面前给出了确切的答案。

天意弄人。

这个夜晚，真是充满了波折。

令人心神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