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梧和秦天舞收拾了一番，重新补了妆，才回到福寿院。

秦老夫人人老成精，已经从她们的脸上发现了端倪，但什么也没说，笑着招呼着沈碧梧落座。

众人吃了午饭，沈碧梧便回了自己未出嫁前的屋子歇午觉。

秦兰贞也跟着过去了。

“表姐，你这三天还好吗？常欣可欺负你了？哥哥对你如何？”

沈碧梧靠着她，道：“贞儿，我没事。”

“表姐，你有不愉快的一定要告诉我。”

“好。”

秦兰贞不放心，继续问道：“表姐，你进宫，那些娘娘可有欺负你？”

沈碧梧沉默了。

嫁给了齐弘缵后，沈碧梧才深刻明白了他的处境。

蓝贵人地位低，又不受宠，宫女、太监们都不怎么将她当回事，齐弘缵有一个这样的母亲，根本不可能子凭母贵。

若不是有常欣在，若她身后不是英国公府，齐弘缵的处境还不知差到何种程度。

“贞儿，我都挺好的，你别担心我。我有一事相求，你可否帮我照顾母亲，每天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就好。”

“表姐，你放心。我天天去看姑母。只是姑母她挺担心你的。只有你好好的，她才能好好的。”

“我知道。”

“王妃！”

岁晚突然冲了进来。

沈碧梧腾得站起：“发生了何事？”

“王妃，嘉贵妃娘娘发难，将贤妃娘娘告了。皇上贤妃和魏王都打入天牢了。郡王来了秦府，就在福寿院呢。”

沈碧梧提了裙子，带着秦兰贞就去了福寿院。

门口的红桑想将秦兰贞看下，被沈碧梧看了眼，又放弃了。

屋子里，秦老夫人端坐在红木太师椅上，另一边坐着荣郡王。

秦天勇和秦二夫人、秦天舞坐在左边，秦大夫人和秦士昊坐在右边。

众人听到动静，齐齐看了过来。

沈碧梧福了福身：“见过郡王。”

秦兰贞跟着行礼。

齐弘缵直接道：“不用多礼，起来吧。”

“贞妹妹瘦了许多，三天前可不是如此模样。”

这话一出，秦天舞变了角色，沉默看着女儿，抿紧了嘴。

秦大夫人和秦二夫人脸色不愉，都小心翼翼看向了秦天勇。

秦老夫人岿然不动，好似没听见。

秦天勇拧眉，看向了女儿，道：“贞儿，你去找士景玩。”

秦兰贞听话得行礼告退。

齐弘缵阻止道：“二表舅，都是一家子骨肉，贞儿和我从小一块长大，不需要避嫌了。”

秦天勇漫不经心道：“郡王，你一直把小女当妹妹，我是知道的。从前小，你称呼她贞儿无碍。如今大了，你也成了家，如此称呼可就不妥了。这里都是亲人，自然无事。若被外人听见了，没得亏了贞儿的名声。还请郡王莫要再如此叫小女了。”

齐弘缵怒气上涌，又委屈又愤懑又难过，面上却一派淡然，道：“二表舅，我知了，当着外人，我依然不会如此叫，绝不败坏贞儿的名声。”

秦二夫人扯着帕子，再次看向了秦天勇。

秦天勇安抚得看了眼她，道：“郡王，叫习惯了怕有疏漏，还是乘早改了好。”

齐弘缵看向无辜望着他的秦兰贞，半响无语。

秦兰贞站了会，默默退了出去。

“二表舅，贤妃之事，我所知已尽数告知。天色不早，我就先带王妃回府了。”齐弘缵没有应，看秦兰贞出了门，便转回了之前的话题。

“郡王，请。”

“郡王！”秦天舞猛地开口唤住了他。

秦天舞大步上前，道：“郡王，还请您多多照顾碧梧。”

“表姑母放心。”齐弘缵回答得十分敷衍。

秦天舞目送着两人离开，颓丧得倒在了椅上。

秦二夫人拍了拍她：“小妹，贤妃之事发生后，荣郡王先来了咱们府上，他想必是念着情分，会照顾好碧梧的。”

秦天舞惨白着脸道：“二嫂，你就别安慰我了。常欣嚣张跋扈，贤妃、陈尚书一系若是垮了，朝堂上还不是凉国公府一家独大。常欣会如何对付碧梧，我想都能想见。你让我如何放心？”

众人沉默了。

半响后，秦大夫人开了口：“母亲，二弟，贤妃出事，我担心我大嫂他们。我要去一趟崔府，你们看，可行？”

“崔家是你的娘家，若是得了消息，现在可能府中已经乱了。你去看看吧，有何事若我们能帮的上的，尽管开口。”

“多谢母亲。”

秦大夫人带着秦士昊匆匆走了。

秦老夫人望着女儿，不由叹气。

想当初秦天舞嫁给信国公时，是何等的风光，如今却只能整日为女儿提心吊胆，以泪洗面。

“天舞，你别哭了，哭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你身子本就弱。”

秦天舞想停下，可一想到女儿，她就忍不住。

“夫人，你扶小妹去休息。”

秦二夫人听话照做。

曦晖堂里只剩下了秦天勇和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道：“你作何想？”

“没了陈居，皇上一个人弹压不了凉国公，后面会如何难说。若凉国公有谋反之心，皇上怕是危险了。”

“可听郡王的意思，嘉贵妃拿出了贤妃毒害皇后和皇嗣的证据，又有宛嫔的证言，证据确凿，皇上也只能将贤妃打入天牢。谋害一国之母和皇嗣非同小可，哪一件不是株连九族的大事！更何况皇后母族尚在，又在朝廷担任要职，仕林中的威望不比陈居低。”

“还有二皇子代王侥幸没死，落了残疾，一生与皇位无缘，知道真相，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陈居怕是会一同下大狱。这一步棋，陈家完败。魏王都会被牵连。”

“这些我都知道。我是想问，你打算如何做？凉国公在军中向来威望甚重，如今更是大权独揽，与咱们家也算有仇，你该当如何？”

秦天勇思考了会道：“暂时他不会拿我如何。贤妃和陈居被拉下马，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魏王。我们暂时安全。”

“那魏王之后呢？”

“那危险的就是皇上了…”

秦老夫人与儿子对视着，半天才道：“天勇，你要如何做？”

“此时我若离开，凉国公会疑心我想帮贤妃，到时候也许会针对咱们家。”

“若你不离开，皇上也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啊…”

秦老夫人缓缓道。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秦兰贞带着奕棋回了屋，坐立不安，来来回回得在屋里走来走去，看得奕棋头晕眼花。

贤妃出事，秦兰贞心里不知为何就是砰砰直跳，她总有不好的感觉。

“奕棋，你说表姐可会有事？”

“小姐，表小姐现在都是郡王妃了，能有何事？”

“话是如此，可是我这心就是七上八下的。嘉贵妃和贤妃是敌对的，现在贤妃打入天牢，嘉贵妃可不就独霸后宫。那常欣有嘉贵妃撑腰，可不就死劲欺负表姐了？”

秦兰贞一点点理清了心中的不安，停下了步子：“对，就是这样！常欣一定会欺压表姐的。哥哥又一向讨厌表姐，他不会好好保护表姐的。不行，我要去荣郡王府！”

她天真，但不蠢，早看出来齐弘缵因为她，对沈碧梧的不耐烦和讨厌。

“小姐！”

奕棋立即拉住了她。

“这荣郡王府哪是说去就去的，总要递了帖子给主人家才附和礼数。还有，郡王先来接的表小姐，想来是在意她多一些，必是能护好表小姐的。”

秦兰贞想了想，道：“奕棋，你让人跑一趟荣郡王府，就说我明日去拜访。”

奕棋没法，只能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