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站在镜子前看着面无人色的自己，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

她看着镜子中那个和自己做着一样动作的脸，嘲讽道：“真丑！”

收拾完的程诺坐在画室里，看着空白的纸却下不去笔，她握着画笔的手无力地垂在旁边。

她盯了画纸半晌，才叹了口气拿起小画板，出了门。

程诺站在人来人往的游乐园中，听着耳边叽叽喳喳小孩欢乐的笑声还有大人们担忧的絮叨，找到一个喷泉边，坐了下来。

她单手把住画板，另一只手拿着画笔，依旧没有动作。

直到一个小孩啼哭的声音将她震醒，她才缓缓动笔。

远方巨大的摩天轮，还有随着音乐轻轻晃动的旋转木马，以及川流不息的人群……

程诺看到的是这些，可她笔下一点一点展现出来的，确是一个惨败不堪的景象！

倒地的大树，残破的娱乐设施，灰暗阴沉的天空，掉在地上裂成两半的小丑面具……

因为出外采风，程诺并没有带颜料，可就是铅笔素描的黑白色彩，更是为这幅画平添了几分悲凉与死寂，让人唏嘘不已。

“嫂子！”

突然间扑到腿上，略带哭腔的孩子将陷入作画中的程诺拉了出来。

她迷茫的看着腿上的挂件，很精致的小男孩，不过……好像有点眼熟？！

“你……”

小孩眼中布满了害怕和祈求，他含泪的眼睛紧紧的看着程诺。

“救我！”

小孩的嘴型让程诺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她抬头看向前面踌躇不明的一个瘦弱男人，伸手将小孩抱在怀里。

“嫂子，妈妈又走丢了，我们快去找找她吧！”

小孩紧紧抱着程诺的脖子，大声说道。

程诺看着因为小孩的话急忙逃离的男人，不禁赞叹小孩的聪明。

“你就不怕我和那个人是一伙的？！”

小孩不肯松手，依旧赖在程诺怀里，翻了个白眼：“我见过你，不过你不认识我而已！”

程诺楞了一下，他见过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顾墨！不过我允许你叫我墨墨！”

程诺有些哭笑不得，她很久没有接触过小孩子了，特别是这么臭屁的小孩。

不过，他姓顾……

“你认不认识……”

“墨墨！”

一个女人的叫喊声，打断了程诺的话。

顾墨听到声音缓缓从程诺的怀中下来，被那个女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程诺漠然的看着对面的男人，果然，顾墨是顾以言的弟弟！

她拎起旁边的画板，就要离开，却被顾墨一把抱住大腿叫道：“嫂子！”。

程诺有些无奈，她不明白为什么顾墨不叫姐姐却偏偏要喊自己“嫂子”！

“诺诺，谢谢你救了墨墨，要不然……”顾夫人才缓好情绪，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要哭了起来。

顾墨满脸黑线的看着阮若滢，暗叹了一句，真是关键时刻不顶用，还得自己出手！

顾墨仰着头，眨着眼泪汪汪的眼睛，紧盯着程诺：“嫂子，妈妈想说的是谢谢你救了我，你今晚有时间么，来我家吃饭吧！”

程诺其实很喜欢小孩子，特别是那时跟顾以言在一起的时候，她曾经很多次都想生一个她和顾以言的孩子，不过……

程诺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顾以言，又低下头，伸手掐了掐顾墨肉嘟嘟的脸，轻声说道：“墨墨，我不是你嫂子……”

谁知道程诺话还没说完，阮若滢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话里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诺诺，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这孩子就被人拐走了！”阮若滢装模做样的瞪了一眼顾墨，又挂上笑容对着程诺说道：“不管怎么样，你今天必须和我们回家吃饭！”

程诺有些为难，其实她很喜欢顾夫人和墨墨，可是一想起旁边的顾以言，她就不愿意去！

顾以言眼神微眯，他没想到会在这见到程诺，也没想到会是她救了顾墨，看到有些为难的程诺，他不禁上前解围道：“妈，既然人家不愿意去，你就不要强求了！”

阮若滢瞪了一眼顾以言，示意他闭嘴。

程诺本来拿定主意说不管顾夫人和顾墨怎么说自己也不会去顾家，可她偏偏不想顺了顾以言的意！

你不想让我去，那我偏要去！我就算做不了什么，也要恶心恶心你！

程诺在阮若滢的再三劝说下，半推半就的去了顾家。

一路上，除了顾夫人的声音以及程诺偶尔的几声回话没有半点声音。

程诺看着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微张着眼的顾墨，有些心酸，不管他再怎么早熟，今天怕是真的吓到他了！

程诺轻抚着顾墨的动作落在顾以言眼中，他有些疑惑，这样的程诺真的是那个自己记忆中的拜金女么？！

“回来了？！”

顾夫人一回到家就扑到了顾纪生的怀里，顾以言和顾墨视若无睹，只有程诺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

顾以言见此，一把拉过程诺往餐厅走去。

程诺呆楞的看着顾以言牵着自己的手，回过神来立刻用力的抽回来。

顾以言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眼神冷了下来，定定的看着程诺。

吃过晚饭后，除了早早睡觉的顾墨，剩下的四个人无言的坐在客厅。

程诺手捧着一杯茶，局促的坐在那里。

阮若滢四处瞧了瞧，暗里推了一把顾纪生，示意他说话。

顾纪生放下杯子，清咳了一声：“程小姐有男朋友么？！”

……

阮若滢捂着眼，心里哀叫一声，她偷偷的看了一眼呆楞的程诺，偷偷地掐了顾纪生一下。

“没……没有！”

阮若滢的意思本来是让顾纪生不要再乱说了，谁知道平日心意相通的夫妻俩，此刻却一点默契都没有。

“不知道程小姐觉得顾以言怎么样？！”

顾纪生语出惊人，一时间不只是阮若滢和程诺无话可说，就连闭眼养神的顾以言都睁开了眼睛。

“都看我干什么？”顾纪生忍着腰间的疼痛，面无表情地说道：“程小姐的意思才重要不是么？！”

“爸！”顾以言出声阻止了顾纪生的话，他倏地起身，冰冷的目光射在程诺身上，他语气生硬的对顾纪生和阮若滢说道，“爸，妈，我有些事想跟程诺小姐单独说一下！”

说完，一把拽起呆楞的程诺往外走去，也不顾程诺因为跟不上而踉跄的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