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邵清和程诺走后，顾家客厅就一阵沉默，除了程欣轻轻微微的啜泣声。

顾纪生看着一旁瑟缩着的程欣，怒目看着顾连云斥道：“你看看你造的孽！顾连云，做完事连屁股都擦不干净！就这样，你还想把手伸进顾氏？！”

顾连云闻言也收起了刚刚的模样，靠在沙发上，迎上顾纪生的目光说道：“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的屁颠屁颠的帮我收拾，要知道，我做得事捅了出去，丢的可是顾家的脸！”

顾纪生闻言眼神一凛，怒吼道：“顾连云，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现不说你，你看看，好好一个人让你弄成这副样子！你的人性呢？”

顾连云闻言嗤笑，勾着唇角斜睨着顾纪生轻蔑道：“哥，在商场浸淫这么久，哪来的人性啊？你也别在这儿跟我摆什么大道理，间接或直接折在你手里的人比我怕是只多不少，你又何必做出这么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大家都是一丘之貉，差不多就得了！”

“你！”顾纪生站起身，手中的拐杖气冲冲的就朝顾连云砸去。

“爸！”顾以言上前拦住了顾纪生的动作，皱着眉看着顾连云说道：“非要爸打在你身上你才舒服么？！还不赶紧走！”

顾连云看了一眼说话的顾以言，又看了一眼满眼怒火的顾纪生，慢悠悠的起身，拎起一旁的程欣朝外走去。

顾以言拦着顾纪生，看着顾连云走出顾家。

“行了，放开吧。”顾纪生将拐杖放下，对顾以言说道。

顾以言看着一脸平静的顾纪生顿了顿，松开了手。

“爸，你装出来的……”

顾纪生闻言扫了一眼顾以言道：“不然呢，跟那混蛋生气，我早被气死了！”

顾以言听到顾纪生口中的脏话，嘴角抽了一抽，说道：“他是你亲弟弟，我小叔……”

顾纪生闻言顿了顿，转身坐回了沙发上，闭目养神。

“你……”顾以言看着顾纪生面无波澜的脸，沉声问道：“他做出这样的事，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顾纪生的眉心蹙了蹙，依旧闭着眼回道：“我生气与否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这样了，除了扫清隐患，别的责怪也没什么用。”

“那你就看他这么下去？”

顾以言皱着眉问道。

“以言，你忘了，他是顾连云，不是什么纨绔子弟，绣花枕头！你真的以为今天的事，他没有想到，亦或者，今天这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之中！”

顾纪生睁开眼睛，满是精光，在看向顾以言的时候，有一丝丝的失望。

“你啊，就是太重情了，会吃亏的！”

顾纪生说完这就话，起身上了楼，留顾以言一个人在客厅想着些什么。

顾家客厅的灯就这么亮了一夜。

临近过年的A市街道总是比以往多一些人气，就连晚上也是一样的红火。

邵清和程诺从顾家离开之后，没有直接各回各家，反倒是在路上慢悠悠的开着车。

程诺深呼了一口气，惹来邵清的目光。

“你这已经是上车之后第五次长叹气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邵清手搭在方向盘上，看了眼程诺说道。

程诺闻言抿了抿唇道：“没什么……”

听到程诺的话，邵清皱了皱眉说道：“你是想说程欣的事吧，有什么想法就说。”

程诺闻言一噎，深呼一口气，说道：“你觉得我们就这么把她扔给顾连云好么，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被顾连云弄成这样的，但总跟他脱不了关系，我们这算不算助纣为虐？”

“那我问你，如果不把她送到顾家，把她放哪儿？”

“哪怕随便找个疗养院送过去也比她落到顾连云手上好吧。”

程诺蹙着眉说道。

“那费用呢？”邵清将车停在路旁，看着程诺问道：“疗养院的费用可不是你说拿就拿得起的，你就这么圣母么？更何况，程欣根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现在这幅样子是装出来还是真的，我们都无从考证，送回顾连云手上是最好的选择！”

“可……”

“你有没有想过，你收留了她，到最后她反咬你一口，说是你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你该怎么办？”

面对邵清的咄咄逼问，程诺一时无言，最后只得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是我想的太少了。”

邵清闻言摇了摇头道：“程诺，你要知道，人活在世上，不能睚眦必报，也不能既往不咎。程欣与你是仇人，这是从一开始就不会改变的事实，你同情她，可当你们身份互换的时候，她不见得会同情你！我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好了，雪中送炭这种事只有傻子才能做出来。”

程诺听言苦笑出声，喃喃道：“人活着，就非要这么相互算计么？”

邵清看着有些落寞的程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说道：“不是相互算计，而是为了自己。程诺你要知道，你是容徵的女儿，以后这种事情只会见得多，不会见得少。如果你连现在这种程度都接受不了，那就别再想着回家。因为容家面临的，只会是比这还恐怖，京城，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

程诺静默了一瞬，眼中莹润着的泪意被她掩在了密长的眼睫后。

“放心吧，我……会习惯的。”

邵清看着程诺，心中心疼，却什么也不能做。

程诺是容徵的孩子，她要经历的承受的，远比现在多得多，可程诺的心性向来就不狠绝，既不像心思深沉的孟蓓岚，也不像果断狠辣的容徵。有时候，邵清甚至都会怀疑是不是搞错了，毕竟程诺太不像。

可这一切只不过是他所想，事实不过是程诺就是容徵的孩子，这个身份也就注定了，她必须学会淡然甚至冷漠的面对今天或者比这更冷酷血腥的画面，没有人能替她去承受这一切，除了她自己。

“程诺……”邵清看着程诺，劝慰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过是容徵手下的人，又怎么又资格置喙程诺的事。

对上程诺诧异的眼神，邵清只能扯了扯嘴角，笑了笑道：“没什么，别想那么多了，他会护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