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拒绝我的好意，还有什么话说？”

朱正己目光冷厉了许多，纵然他有宗师风范，但被一名晚辈拒绝，心情也是不好。

聂天却是淡淡一笑，道：“如前辈所料，九湖剑盟的那十几名剑者，都是我杀。那名名为方南的天纵剑者，也是死在我的手上。”

“既然你坦承杀人之罪，还有什么话好说？”

不等聂天说下去，朱正己便冷喝道。

他以为，聂天是想辩解剑盟剑者之事，却没想到，后者直接承认了。

“前辈不要着急，难道你就不想问问，晚辈为什么要杀那些人吗？”

聂天似乎早就知道朱正己会是这种反应，淡淡反问。

“说！”

朱正己一脸低沉，冷冷吐出一个字。

聂天微微点头，将方南等人屠戮无辜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不可能！”

他刚说完，朱正己便怒吼一声，一双眼睛好似吃人的猛兽。

“晚辈所说，白公子可以作证。若是有半点虚假，任凭前辈处置。”

聂天嘴角扯动一抹弧度，坦然说道。

朱正己猛然转身，冷厉的目光锁定白子秋。

“这……”

白子秋一脸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他很奇怪，这些本来很寻常的事情，怎么会让朱正己如此愤怒。

“照实说！”

朱正己盯着白子秋，低吼如雷。

白子秋一脸无奈，只得点头，承认聂天所说并非虚假。

“剑盟的剑者，怎么可能滥杀无辜？”

朱正己竟是如同被雷击一般，呆愣当场许久，才沉沉开口。

白子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无法体会朱正己的心情。

在他看来，像朱正己这样的强者，几乎屹立在刑狱巅峰，对强者为尊的道理，自然要比常人体悟得更深。

但看朱正己的反应，怎么剑盟的剑者杀几个弱者，好像是天理不容一般。

聂天盯着朱正己，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没有看错，朱正己果然是一名极其纯粹的剑者。

朱正己一生苦修，剑心纯正，不为外界所影响，所以才会有如今的登峰之境。

但也正因为这样，他看不到世间污浊的一面。

以剑观世，观人，观百态，本没有错。

错的就是，朱正己的剑太纯粹了，让他完全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真实。

“前辈，你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看一看下方的那些尸体。”

许久之后，聂天再次开口，道：“你是剑道大家，那些尸体上的伤口是什么人留下，你必然一看便知。”

朱正己抬头看着聂天，盯了许久，身影倏然而动，如一道流光般消失。

“聂天，你……”

等朱正己走后，白子秋看着聂天，却是欲言又止。

“他太纯粹了。”

聂天当然知道白子秋在想什么，却是一脸无奈，苦涩地笑了笑，道：“错的不是他，是我们，是这个世界。”

“我们？”

白子秋愣了一下，惊愕道：“你，也错了？”

他记得，聂天也不认同强者为尊，否则也不会当着他的面，杀了血妖门主。

在他看来，聂天已经算是很偏执了。

但朱正己，显然更为偏执，甚至有些单纯。

若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名动刑狱的剑盟三绝天剑，竟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剑盟的人杀了九叶镇的人，我杀了剑盟的人，那我做法，跟剑盟之人，又有什么分别呢？”

聂天摇头苦笑，无奈一叹。

“这……”

白子秋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小心！”

就在这个时候，聂天突然脸色一变，一掌拍出，雄浑掌力将白子秋推开。

白子秋不知所以，正在疑问之间，竟是看到，一道金芒贴着自己的脸颊飞过，在脸上留下一道深可入骨的血痕。

“什么人？”

下一刻，他稳住身形，一双眼睛看向远处，低吼一声。

“那人还没到。”

但是聂天却目光低沉，虽是努力保持镇定，但声音中却透着一丝紧张。

白子秋咕咚咽了一下口水，一脸惊慌之色，四下张望，却根本不知道出手之人在哪。

“小娃娃，你的反应倒是很敏锐啊。”

片刻之后，一道爽朗的笑声响起，随即一道光影降临，落在聂天和白子秋面前。

这道光影，被刺目耀眼的白光笼罩，根本看不清其中的人是什么模样。

“你是什么人？”

聂天暗暗深吸一口气，沉沉开口。

以他神魔双眼之能，却无法看清楚光影之中的人。

而在他以神魂探知的时候，竟是感觉到，对方如无尽深渊一般，根本无法感知。

“小子，在本魂面前，还能保持如此镇定，赤魔煞死在你的手里，一点儿也不冤。”

光影之中的人开口了，声音竟是清朗悦耳，让人如沐清风。

“你是百影千机的人！”

聂天和白子秋同时反应过来，惊呼一声。

“没错。”

光影再次开口，笑道：“赤魔煞之死，是他大意所致，不过有你们两人陪葬，他也应该知足了。”

“陪葬？”

聂天冷笑一声，一步踏出，将白子秋护在身后，道：“就凭你，够格吗？”

“哈哈哈。”

光影大笑起来，道：“小子，敢这么跟本魂说话的，你是第一个。”

聂天目光微凝，双瞳之内瞳力翻滚，道：“你是百影千机的三魂之一！”

之前，据赤魔煞所说，百影千机之中，除了百影主和千机尊之外，还有三魂，五赦，七煞，九锋。

此人自称本魂，显然是三魂之一。

“赤魔煞那个废物，人没有杀掉，倒是把百影千机的秘密泄露出去了。”

光影笑了笑，道：“你猜得没错，本魂正是百影千机三魂之一，断魂！”

“果然。”

聂天目光微凝，嘴角扯动一抹怪异弧度。

他当然不想跟断魂正面一战，而是想等朱正己回来。

“小子，你在等那名愚蠢的天剑吧。”

断魂将聂天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禁笑了笑，道：“他此时正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顾不得你们了。”

“这，天剑大人他……”

白子秋脸色顿时变了，极为难看。

若是天剑不来，他们岂不是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