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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机关算尽,反要了卿卿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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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机关算尽,反要了卿卿性命

夜已深,躺在厚厚的草垫上,闻着稻草的清香,许山海毫无睡意,穿越以来的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出路。

有着后世眼界和领先几百年的学识,让他在荒山野岭里教书度过一生?所以,之前林宗泽提出在山洞办学堂,许山海内心是抗拒的。

找机会混进大明的官场,然后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最后做一手遮天的权臣?可是,据后世的史书中记载,二十多年后,大明这艘到处漏水的船就会倾覆,别说当个权臣,哪怕自己是崇祯也无力回天。以一己之力,挽大厦于将倾?这种桥段只适合出现在穿越爽文中。况且,眼下的大明,已经病入膏肓,自己又何必去做那无用功?

提前跑去女真人的地盘,找到努尔哈赤,搏一个“从龙之功”?想到清军入关后的“留头不留发”、“扬州十日”、“嘉定三屠”①许山海不寒而栗。哪怕没能力阻止那些人间惨剧的发生,许山海的良知也不会允许他助纣为虐,去做丧尽天良的事。

突然“闯王”两个字在许山海的脑中闪现,大明朝的掘墓人,只用了短短十几年时间横扫中原,逼崇祯上吊自杀,与吴三桂的关宁铁骑血战山海关。从能力上来说,李自成绝对配得起“枭雄”二字,也是这个时代绕不过的人物。

可是,纵有后世那些光环加身,但在许山海的心中,对李自成和他的那些人马没有太多的好感。乌合之众,或许有一定的战斗力,却完全没有治理天下的能力。即便历史改写,他们打下了江山,可以想象,他们治理天下的手段,也只换汤不换药,延用大明朝的那一套。

许山海又想到,或者是利用后世所知,如胡雪岩一般,叱咤商海,做一个富甲天下的巨贾富商,然后左拥右抱,尝遍世间绝色?

但是转念一想,在明朝,商人的社会地位极其低下②,所谓“士农工商”,光从这个排序上就能看出,商人几乎没有任何社会地位。甚至朱重八在立朝之初,就对商人加以层层限制,甚至连商人所穿服饰,都有歧视性的规定,哪怕穿了一双皮靴都会被抓去坐牢。

再想一想自己眼下所处的年代,过不了多久便要天下大乱,到那时,就算是富可敌国又如何?最后也是各方势力嘴边的肥羊,任人宰割。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想法被自己否定,许山海终于顶不住袭来的睡意,沉沉的睡去……

“好汉爷饶命啊!”被王恩祖、大驴兄弟带去粮仓走了一遭,浑身瘫软的文昭象,最终是被大驴兄弟拖着,才回到花厅。

“各位好汉爷,所有的事都是安小六做下的呀!是他想谋你们的田地才设的这个局,我是不忍心才出手相救,我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没做呀!”文昭象不再嘴硬,而是不停地哀求,并且把所有责任都往安小六身上推。

按理来说,之前夺人田产,文昭象不是没见过死人,可是,粮仓前看到的惨状,大大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没多久还活蹦乱跳的身边人,转眼间变成了一堆面目全非的尸块,血葫芦一般的头颅、断成两截的躯体,让他差点把苦胆都吐了出来。

“谋田产是安小六设的局,抓你们的人是安小六,糟蹋那个妇人也是安小六带来的帮闲干的。好汉爷,文某也是被那安小六所逼迫,不得已才配合他。”从恐惧中缓过神来的文昭象,现在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趁着眼前的这帮凶汉还给他说话的机会,他要竭尽全力的把一切都推脱干净。

林宗泽一边的嘴角上扬,满脸讥讽的神情,调侃道:“这么说来,倒是我们不识好歹,冤枉员外老爷了?”直到这时,林宗泽才知道他们口中“安捕头”的大名。

然而,林宗泽已经从卢管家口中,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了解得清清楚楚。所以,文昭象的这番说辞,他半个字都不信。

“虽说是被逼无奈,但是那妇人终究是死在我的宅子中,文某愿承担那妇人身后事的所有花费,只求好汉爷饶命!“林宗泽戏谑的语气,让文昭象误以为有一线生机,满满的求生欲,使得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花钱消灾、花钱买命。

“哎呀!文员外倒是大方。”看着文昭象死到临头还要耍心眼,站在一旁的吕耀辉忍不住出言嘲讽。

“三哥,交给我吧,你给个章程。”转过身,吕耀辉对林宗泽说道。

“好,你把他带去后院,按老规矩办吧。注意别吓到那些下人。”话语很简短,但是吕耀辉明白林宗泽的意思。

林宗泽的言外之意,是要他把文昭象所有的财物都逼出来,然后满门屠尽,以绝后患。

要知道,之前的山贼夜袭,只是杀了一个村民,砍伤了李应全,结果呢?除了江波叔侄,其他的山贼,林宗泽一个活口都没留。

现在是王恩祖的浑家被文昭象、安小六所害,林宗泽怎么可能放过他?

不要去苛责林宗泽的冷血,像他们这种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都信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要么不动手,既然动了手,那便是一劳永逸的解决,以除后患。

一个多时辰后

花厅里人来人往,大驴兄弟、武小满等人,不停在后院与前院穿梭,他们要把文昭象家中搜出的各种财物装上马车。

接了许山海过来的王恩祖,瘫坐在花厅中的圈椅上,两眼无神,虽说亲手为自己的婆娘报了仇、血了恨,可是心中的茫然与伤痛依旧挥之不去。

林宗泽与许山海则在花厅一角低声讨论着,从村里赶来的路上,王恩祖把事情前因后果,与许山海大致说了一番。王恩祖的话,这令许山海颇为吃惊。他没想到从林宗泽、王恩祖离开村子到现在,短短的几个时辰,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

后院,在吕耀辉的手段之下,文昭象没撑过一刻钟,便把家中的财货,交代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他偷偷埋在水井边的几个金元宝都没敢隐瞒。

要知道,他在粮仓前亲眼看到的惨状,比任何威胁的话语都更有效。纵使钱财是文昭象的心头肉,可是与性命相较,他很清醒的做出了选择,并且,他还幻想盼着,这些钱财能换来林宗泽他们不伤他性命。

除开那些财货,眼下,让林宗泽犯难的是,摆在桌上,那几十张摁了手印的地契。

这一叠地契,加起来总共有七百多亩的田产,搬不走、拿不了。绞尽脑汁的同时,他也懊恼不已,后悔在没有清点完搜出来的所有资财前,就把文昭象杀了,如果不杀文昭象,逼着他写一份转让地契该多好?

听了林宗泽的一番懊悔,许山海暗暗的皱了皱眉,他理解不了,林宗泽为什么对这些田地如此看重?身处这个吃人的年代,光是自己村子里,那几十亩地都能引来文昭象、安小六的觊觎。

现在文昭象因田产而身死,林宗泽就算拿下了这七百多亩的田产,谁知道,这些田产又会引来什么样的祸端?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这个典故林宗泽可能不知道,但是许山海相信,个中道理他应该明白。

或许是,久贫乍富对他心理上的冲击,以及,国人骨子里,对土地的那种略带偏执的热爱,让他失去了应有的理智。

许山海心中暗道,或许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提醒林宗泽,桌上的地契,绝对是烫手山芋,没有万全之策,强行留下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祸害。

“哐~哐~哐~”文宅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花厅里所有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眼神都望向大门。此时,天还未亮,会是谁来敲门?

一愣神,林宗泽迟疑片刻,迈步往柱子走去。

而看到走过来的林宗泽,被绑在柱子上的卢管家和师爷立刻面色雪白,瞳孔中透出深深的恐惧,他们不知道,林宗泽要做什么?

“你去应付敲门的人,想一想该说什么话,要生还是要死你自己选。”靠近卢管家耳边,林宗泽低声的说道。

本以为是要杀自己灭口的卢管家,听到林宗泽只是要他去应付敲门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像是为了表忠心,拼命冲着林宗泽点头。

转过身,林宗泽冲武小满点点头,示意他给卢管家松绑,然后押着他去大门后。

“是谁敲门?”在大门后站定,卢管家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他要让自己平复下来。而顶在后心处,冰冷的刀尖时刻在提醒他,自己目前的处境。

“是卢管家吗?我是罗老七,还有黄家的二叔。”隔着大门传来的声音不大,虽说离着前院有点距离,但是夜深人静,花厅里的人也能听清。

“三更半夜的敲什么门?要借粮没有哈!”不等门外的人把话说完,卢管家就把话头抢了过来,这倒也符合他一贯以来的作派。

“不是借粮,不是借粮。方才听得员外宅子里有人喊叫,怕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不是在保里①吗?所以和黄家二叔过来看一下。”半夜里听到文宅传出惨叫,前来查看,是作为甲长的罗老七和保长黄家二叔应尽的责任。

“哦,刚才几个小子抬石碾,不长眼砸到了腿。没什么大事,等天亮了去城里找个大夫过来给他接上就是。不劳你们费心了。”情急之下,卢管家能想出这种借口也算不错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家丁被石碾砸到腿,不惨叫才怪。

虽然,隔着门有回应,可卢管家却没有开门的意思,门外二人,识趣的自行离开。

大半夜的,没事就好,没谁愿意招惹麻烦事上身。

①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扬州十日”和“嘉定三屠”均为明末清初,清军进攻长江以南南明政权时犯下的滔天罪行。

②明朝商人的社会地位:自明太祖朱元璋始,便对商人多重打压,抑商由来已久。为了扶持农业,朝廷采取多重手段抑制商业发展。不但多维度打压商人,甚至对商人的衣着有着严苛且歧视性的规定,更明令禁止商人子弟不能通过科举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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