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为过来人，沈靳很快就明白汐月是听到了舒灵的心声。

他挠了挠头，看着汐月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不忍，感觉不能见死不救。“别担心，我师父是大乘期的修士，我可以用保命符将自己跟他交换，这样就不怕那个元婴后期的慕容族长了。”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拿出保命符激活。

“等一下！”

听到这话，昊君天心里一惊，可还来不及阻止，就见一道耀眼的金光乍起，沈靳瞬间被光芒笼罩。

他心里一紧，生怕云澈会突然出现，发现自己跟皇甫乐瑶勾结陷害沈靳的事情。

可——

“咦？这是怎么回事？？”

金光消散，沈靳茫然地站在原地，完全搞不清状况。周围丝毫不见云澈的身影，这让昊君天提着的心瞬间放下，忍不住开口嘲讽

“呦，大师兄说的挺厉害，实际什么都不是，别是拿个假符咒装模作样吧。”

“昊君天！是不是你用了什么手段！！”

沈靳不可置信看着失效的符咒，立刻怀疑是眼前这个幸灾乐祸的人从中作梗，气的恨不得立刻拔剑捅死他。

眼看两人快要打起来，舒灵适时开口——

“大、大家……稍微冷静一点，好吗？”

她像是害怕般瑟缩着开口，怯生生地望着剑拔弩张的两人。

海风吹起她的衣摆，带起一丝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灰黑色烟雾，转瞬即逝，仿佛是什么东西刚刚燃烧殆尽的残留。

她说了，她不是好人。

从被传送的那一刻，她就偷走了沈靳的保命符，并换上了一张毫无作用的假符。

刚刚的黑烟，就是她销毁真符咒时留下的痕迹。

沈靳，鲛人族，都只是她达成目的的踏板而已。

面对几道投来的目光，舒灵歪了歪头，双眸清澈，丝毫没有做贼心虚的感觉，整个人显得无辜又柔弱，缓缓开口解释道：

“这保命符应该是由于传送大阵的缘故失效了。毕竟它只是一个小型传送阵，和这种跨海域的大型长距离传送阵无法相提并论，失效也在情理之中。”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轻柔，“所以大师兄不用这么生气，我们还是先听听汐月怎么说，看她愿不愿意先离开这里，然后从长计议。”

虽已知晓答案，但为了走个过场，多少还是需要询问一下当事人，以示尊重。

舒灵蹲下身，望向愣愣瘫坐在灵舟甲板上的汐月，唇角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轻声询问：“汐月，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来吧，为鲛人族选出最终那条生不如死、任人鱼肉的悲惨末路吧。】

“……”

听到舒灵心声的沈靳，视线在呆滞的汐月和温柔含笑的舒灵之间来回徘徊，最终定格在舒灵身上，眸色复杂。

这家伙果然……心狠啊。

但也正如他之前所想，舒灵虽然并非善类，但她的“坏”更多是冷眼旁观，不会过多干预别人的选择，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走向绝路。

就像他自己一样，如果当初他没有跟随皇甫乐瑶来到迷雾山，就不会变成她心声中所说的那种结局。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自己的选择才酿成了最终的恶果，与舒灵没有丝毫关系。

所以，他希望汐月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步他的后尘。

“……”

汐月呆呆看着舒灵，单纯的大脑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心口不一。

明明舒灵看起来如此温柔，刚刚还救了她，还想帮助她逃离危险。

可为什么心声却那么冷漠，完全没有一丝温度，为什么？？

她不理解，但……或许是小动物的直觉，她不知为何并不认为舒灵可怕，反而觉得她值得……信任？

这种感觉很不可思议，甚至可能很疯狂、无法理解，但她愿意赌一把，所以——

在舒灵惊讶的眼神中，汐月一把抓住舒灵的手，紧紧握住，清澈如水的双眼充满了坚定，“我想求你，帮我！”

“？！”

她在说什么？

不光舒灵惊了，旁边的昊君天也惊了，他本以为这鲛人已经是他囊中之物，却不成想被舒灵半路截胡。

搞什么玩意呢？！

这条鱼刚刚明明已经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怎么会突然去求舒灵？！

啧！

这下怎么整……

昊君天只想单纯睡汐月，并不想为她冒险。

但自己身为一个男人，又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害怕想临阵脱逃，只能寄希望于舒灵懂点事，别没事惹乱摊子给他。

而沈靳则是满眼赞同，对汐月的选择非常认可，期待着舒灵的回应。

舒灵：“……”

这可真是……完全出乎意料的选择啊。

不，应该说剧情已经乱七八糟了，出现什么不可思议的情况都正常。

毕竟，在汐月眼中，她是那个救了她的人，是给予她选择的人，是值得‘信任’的人。

她看着汐月单纯执着的双眼，缓缓垂下眸，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那语气依旧温柔，但却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听说鲛人族有族长对吧，我想跟他单独谈谈，可以吗。”

“可以！”

汐月丝毫不怀疑舒灵的目的，一口答应下来，这单纯到近乎无脑的信任让舒灵下意识地蹙了下眉，恍惚中好像看到了第一世失去记忆、单纯无知、用真心对待每一个人的自己。

她依旧维持着那副温柔怯懦的假面，但心里的厌恶和排斥几乎要溢了出来，也不知这情绪是针对于汐月，还是……针对过去的自己。

不过，自己或许比她更‘幸运’，在经历过那些痛苦的伤害后，从被动化为互相折磨。

到后面几十次轮回，便成了她跟那个恶魔互相残杀的局面。

灭世魔头、邪剑仙、甚至是传说中修真界最邪恶，一出现就要举全修真界之力绞杀的邪修，她全当过，也玩坏过好几次这垃圾的世界。

按说，她的心现在应该冷得像冰一样，但不知为何，她虽然很厌恶极了汐月这种单纯，却又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丝想帮她的念头……

帮她……吗？

呵，究竟是帮她？还是帮过去的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