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言的话消失在铺天盖地的咳嗽声中，她看着脸色有些不对的顾以言，皱了皱眉。

“你怎么了？”

顾以言闻言摆了摆手道：“没事。”

程诺闻言眉头紧皱，然后看着顾以言说道：“去过医院了么？”

顾以言闻言身子一顿，点了点头。

许是顾以言沉默的太过异常，程诺看着顾以言，声音带着几许的急切道：“你到底怎么了？”

顾以言见程诺的神情，却是轻笑了一声，嗓音因为剧烈的咳嗽有些哑哑的。

“诺诺，你是在关心我么？”

程诺闻言一窒，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神情也淡了许多。

“顾以言，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可以对自己好一点，之后如非必要，我们还是别见面了，至于漾漾，你要要是想要见他，就给他打电话，我不会阻拦。”

顾以言听着程诺犹如诀别的话语，只觉得胃部痛的更是厉害，他的身形因为剧烈的疼痛有些佝偻，额角遍布着密汗。

“好，这样……也好……”

顾以言看着程诺，最后微叹，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那好。”

程诺听到顾以言的话，心中也不知道是解脱还是什么，总之复杂难辨。

“那我就不说再见了。”

程诺扔下这句话，便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一步，两步……

顾以言看着程诺的身形渐渐走远，胃部的疼痛更是密集的让他犹如针扎，他重重的咳了两声，看着捂嘴的手心中的血迹，顾以言的嘴角轻轻勾起。

然后整个人便瘫倒在了沙滩上。

浮荡的海水一进一退，将顾以言身上的衣服打湿，深蓝的海水像是有着无数触爪一般，慢慢的将顾以言朝着海水深处拖去。

而一直不曾回头的程诺总觉得心中有什么在牵扯一般，让她没忍住的赚回来头。

“顾以言！”

程诺看着已经离岸边十几米远的顾以言的身影惊叫出声，连忙朝人跑去。

“顾以言！顾以言你醒醒！”

程诺一只手臂横亘在顾以言的腋下，将他的头一直处在海水面上，然后整个人不断的朝前走着，想要脱离海水的束缚。

终于，在程诺精疲力竭之前，两人回到了岸上。

……

恢复神智的顾以言在程诺的搀扶下上了车，浸透海水的衣服让两个人不住的发颤，程诺打开车里的热风，车内的温度渐渐升高，两个人也不想刚才那么狼狈。

程诺看着副驾驶上的顾以言，打了个嘚瑟，冷声道：“你到底怎么了？”

顾以言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车内置物箱里的毛巾塞给程诺道：“擦擦吧。”

程诺没有接，只是看着顾以言，眼神执拗。

顾以言见此叹了口气，拿着毛巾俯身上前给程诺擦着头发。

“……诺诺，你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不和我在一起了，我怎么样你又那么在意干嘛？”

顾以言的话让程诺有些生气，她看着顾以言无奈的眼神，冷声道：“也是，顾大总裁哪儿用的上我惦记啊，是我多事儿了，刚才我就该看着你被海浪冲走，省的平白给自己添麻烦。”

程诺的话中有赌气的成分，顾以言也是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神情的程诺，轻笑出声，却是牵动了胃，又是一阵疼痛。

程诺注意到顾以言拧紧的眉头，一时间也收了自己的神情，启动车子道：“你先把自己擦干，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程诺踩着油门，朝着京城内驶去。

路程有些远，而且老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间下起了雪，车速愈加放缓。

程诺小心翼翼的看着前面的路，雨刷器不断扫着车窗前飘落的雪。

她转过头看了眼闭目眼神的顾以言，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就在这时，不知道怎么的，一辆轿车突然车轮打滑，朝着程诺的车撞了过来，程诺惊慌之下只能是猛打方向盘，几年前车祸的景象再一次的充斥着脑海，程诺手足无措。

危急时刻，一双手握住了程诺已经僵硬到不能动作的双手，然后将车头转了回来，免得两人落入海中。

但是一道猛烈的撞击，将好不容易心落回原地的程诺和顾以言再次推到了死亡的边缘。

眼看着两人就要撞上一旁的山体，顾以言也顾不上刹车，只能是下意识的抱住程诺，抗住了所有的冲击。

鼻间的血腥味让程诺有瞬间的慌神，顾以言的味道环绕在她的周围，但是愈加浓稠的血腥气以及手上和脸上湿漉的触感，让程诺眼眶瞬间充泪。

“顾以言！”

……

医院病床上

这已经是顾以言入院的第三天，也是程诺转醒的第三天。

两人被医护人员从车里救出来的时候，顾以言早就昏迷，而程诺只是抱着顾以言，无声无语。

程诺已经从刚开始拿到他病历的震惊中回过神。

她坐在床边，看着顾以言略显苍白的脸庞，心中微动。

她见过顾以言所有的模样，却是很少见到他如今这般的，带着病意，柔弱不已。

那一天的车祸似乎是将几年前的那一场车祸的后遗症治疗的彻底，最起码现在程诺坐在车上已经不害怕了。

但是她没有想过，治好着病症的代价，是昏迷不醒的顾以言。

程诺看着双目紧闭，浑身插满管子的顾以言，心情复杂。

“滴！滴！”

耳边突然传来了电子监测仪器的刺耳声音，程诺惊慌的看着走向不正常的心电图，连忙按下了床头的紧急呼叫器。

看着鱼贯而入的医生和护士，被推到门外的程诺扒着病房门上的小窗户看着里面随着机器不断起伏的顾以言，心中微痛。

“顾以言，我真的不怪你了，你快点醒过来吧……”

程诺心中默念着，里面的忙碌与她眼中的盼望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以言清醒的时候天还是黑的，程诺伏在他的床边，静静的睡着，但是很明显能看出她的不安。

顾以言想要抬起手拂过程诺的头，可是却没有半分的力气。

伤口处传来的痛苦让顾以言忍不住嘶了一声，却没想到仅仅是这么小的声音竟然惊动了休息的程诺，她看着睁开眼看着她的顾以言，眼眶中猛的一热。

“你……你醒了？我现在就叫医生！”

程诺说着，手就去够呼叫器，但是却被顾以言阻止。

“我没事，就想好好看看你。”

顾以言的话让程诺不知如何回应，只能是看着他不语。

“诺诺，我醒了，你……还走么？”

“……”

程诺一窒，压着心中的酸涩，撇开了眼喃喃道：“对不起……”

顾以言的眼眸瞬间暗里下来，但是很快，他便叹了口气，收回了按着程诺的手，躺在了原位道：“走了也好，走了也好，现在的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又怎么照顾你们呢……”

顾以言的话扔程诺鼻尖一酸，她吸了口气，将泪意压了下去道：“胡说什么，好好治你的病，要不然，这次的车祸，可就白撞了。”

顾以言闻言对上程诺的双眼，扯出一抹笑，没有说话……

顾以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是他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程诺的身影。

颜沐看着顾以言黯淡下去的目光，开口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干脆也就不再提。

接下来的日子里，顾以言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着窗外一片白色的景象，静默不语。

这样的顾以言让颜沐不适，更多的却是担忧。

“以言，你没事吧？”

颜沐终究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而顾以言在听到颜沐的话之后，收回了视线，淡淡一笑道：“放心，我没事，我只是在想，诺诺现在是不是也在看着窗外，这样的景色，她应该很喜欢吧？”

诺诺，你既然不想我陪着你，那现在的你总归是开心的吧，只要你和漾漾过的快乐，我也就放心了。

这么长时间，我好像终于明白你想要的爱情是什么了，但是很可惜，我明白的太晚，而你也已经不想要了。

诺诺，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