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霜的孩子终究是没能保住，纵使有口，却是难言，说了也没有人理会，一切都是打落门牙往肚里吞。

本来还算是热闹的后院，现在是一片沉寂，大家都是能不出自己的院子都不出，有着凌千霜和陈静然的前车，其他人几乎不会冒然出去，怕一出去，碰到那个飞扬跋扈的女子，又是一顿麻烦。

唯独凌楚楚好似没有受到影响，总是穿梭在魏王府中，但她却不是住在一悦苑，而是留在了凤昕楼，几乎算是当起了凌千霜的保镖。

清冷的神色几乎让凤昕楼的奴婢都不敢靠近，有事需要禀告都是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惹恼面前这个冷淡的女子，况且这女子还是王妃的姐姐，众人不得不小心且恭敬的伺候着。

凌千霜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模样，让人见了，都觉得分外心疼，而满是忧伤的神色，更是能够激发起人心的柔软之处。

她久久地望着坐在一边看书的凌楚楚，许久后，才开了口：“二姐姐，为什么？”

凌楚楚回过头看了一眼，依旧还是清透的双眼，看不出任何的神色，平静的声音更是如同溪水：“什么？”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不是她多疑，只是她们姐妹二人之间真得没有好到这个地步，所以不得不让她有所疑问。

凌楚楚知道她迟早都会这么问，她搁下手中的手，转过身子，望着躺在床上的人，幽幽地开口：“我并不喜欢你，你也可以放心，我没想要在你身上获取什么利益。只是，在身份上，你毕竟还是我妹妹，陈静然都能为你挺身而出，那么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得不出手。况且我都没有欺负过你，怎容得一个随便的女人欺负你。”

凌千霜静听着她的话，心中还是有点暖和，其实，小时候她还是挺羡慕其他人，家里都有个伴，而唯独她没有。明明知道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姐姐，但是却从来没有和他们一起欢快地享受着童年的欢乐与趣味。

后来，凌楚楚回来了，但她却感觉她回来就是来夺走爹爹娘亲给她的爱，所以一开始就讨厌她。一起嫁给端烨修，她在无意识间喜欢了这个王爷，她以为凌楚楚又是会夺她的爱……

“二姐姐，你喜欢王爷吗？”凌千霜低低地问道，“这五个月，你们都是在一起，是吗？”

喜欢吗？他的容颜，他的声音，他的身影早就扎根在她的心里，那已经不是喜欢这么简单的事了，是爱。可是，爱有怎样，爱能占有吗？爱能当饭吃吗？

“嗯。五个月都在一起。”凌楚楚还是如实地说道，却是避开了前面的问话。

凌千霜将她眼神中的犹豫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明白了一些事。眼下，她们喜欢端烨修又能怎样，爱又能怎样？

如今的王府可以说是变天了，不是她们这些妻妾可以随意走动说话，靠近王爷，她们更像是寄居在这儿，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而且看得还不是王爷的脸色，而是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女人的脸色。

“二姐姐，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凌千霜动了下身子，这些天一直来都躺在床上，热得都长起了红疹，不得不挪个小位置，找个凉爽一点的地方。

垂下的眸子抬了下，凌楚楚细细地注视着她，淡淡地说道：“最好别做什么傻事。动了她，你会生不如死。”

凌千霜扯动了下嘴角，眼里都是忧伤，附在小腹上的手轻轻地动了动，声音中带着一点恨意：“可是她动了我的孩子。”

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怕是一辈子的信仰，有一个孩子，有一个念想，没了孩子，会失去一段支柱，这一点她异常的认可。但是，她还是希望凌千霜不要做傻事，暮秋这个女人并不是像眼前看到的那般没有头脑：“霜儿，她不是普通人。”

“可是我不甘心我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二姐姐，霜儿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有第二个孩子。”凌千霜满是哭腔的声音响起，“二姐姐，我讨厌你。要是你没有回来，爹爹娘亲一定会爱我多一点，定是会寻求我的意见，再来决定让我嫁给谁。而不是现在这样，跟着你一同嫁到王府来，嫁过来也罢，可偏生是空有个头衔，而我又偏偏不自觉地喜欢上王爷的温柔。本来以为会不错，可你又继续夺走王爷的注意，与他形影不离。如此也罢，为什么还有一个女人要突然出来，只针对我这个有头衔的人，而不是你呢？”

凌楚楚愣愣地望着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二姐姐，我真不希望你出现。可为什么大家都想着你回来！”凌千霜继续说着话，满眼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枕头上，“娘亲想让你回来，娘亲的家人想让你回来，爹爹还亲自去接你回来，你究竟有什么好？论琴棋书画我自是可以与你不相上下，论知书达礼我也与你不差多少，论演技，论人前人后，你能做到的，霜儿都能做到，为什么还要多个你？”

凌千霜的控诉，让凌楚楚陷入沉默与沉思之中，明亮的双眸变得幽深，注视着床上激动的人。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因为你是凌千霜，是母亲的女儿，是爹爹的女儿。”他们应该是喜欢这个女儿，所以才向着让她与自己一同嫁到魏王。有她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在她的身上，而他们的小女儿就可以安全，不被人太过的注意。

“霜儿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凌千霜不断地摇头，“我是他们的女儿，可是他们为什么更喜欢你。”

凌楚楚叹了一口气，道：“他们爱的是你，而不是我。我不过是他们的一颗棋子。你迟早会发现一些事，而且我没有你来得幸福。”

听闻，凌千霜呆滞地望着床前面色幽沉的凌楚楚，她说她是棋子？

“好好过你平静的日子。”凌楚楚淡淡地开口道，“不要浪费了他们对你的爱。近几日，我都会住在你这儿，凌府还有个凌楚楚，你应该比我清楚。”

经她一提醒，凌千霜倒是想到了一些事，布满泪水的双眼望着凌楚楚，多了一丝探究，但最后还是点头：“二姐姐，那你就住隔壁的屋子。”

凌楚楚将她的神色一览无余：“霜儿，只要你做得事不会很过分的危及到我，我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反之一旦让我无路可退，我不保证会不会取了你的小命。就像陈静朗！至于爹爹和母亲究竟是在我身上搞了些什么，我并不知道，有些事我也可以不管，但若是需要搭上我的性命，我想我会端了凌府这一大家子的人。”

平淡却满含警告威胁的话语，让凌千霜惊讶地说不出话。最近几天她从奴婢们的口中听得好些王爷和她在战场上的事情，心中有着佩服，这些本该是男儿郎才能做的事儿，一个女子可以如此完美的完成，真可以说是巾帼不让须眉。但她更多的是惶恐，她愿意相信眼前这个清秀且安静似水的女子会做出如此惊天的大事，哪怕是大逆不道，杀父弑母，她可以确定这个二姐姐定是做得出来。

“嗯。”她低声地应道，眉眼间带着惊恐。

“还有你现在还是好好休息，王府近段日子是不会安静的，就算你们不找人家，人家也会找上门来。”

话音才刚落，就看到锦婷急匆匆地奔了进来，慌张地说道：“二小姐不好了，那个暮秋朝着凤昕楼来了。大家都拦不住。”

言毕，凌楚楚二人相视一眼，真是说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