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霜的面色犹如死灰，双眼早已没了以往的色彩，望着凌楚楚的眼神也没有愤怒与恨，只有无尽的绝望，她想了许许多多种可能，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一直来她借着是凌楚楚杀了她爹娘的理由，苟且地活了这么久，最初她以为凌楚楚必定会死在端烨修的手中，但发现端烨修因为她白了头发，便猜到他绝不会允许她死，所以她装疯卖傻地等着凌楚楚的到来，却不想她的确来了，却也给她带来了致命的消息。

是不是从头到尾，她才是一个真正的小丑，洋相百出，而且所有看见的真相都不过是被蒙上了一层的纱布的假象，就连那一具具躺倒在地上的尸体也不过是他人的替代品而已，她的爹爹活着，与那三姨娘苟活着，还在她娘亲的坟墓边偷情……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况，为什么要让她看见这样的事儿，她仰起头望向不曾从冷宫离去的凌楚楚，不停地询问着：“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什么……”

凌楚楚自是知道她的心情不好受：“我不过是想要让你知道你爹爹还活着，他们并不是我杀的，就这些而已，至于当初究竟是如何的情况，我并不是很清楚。”

“为什么，为什么……”凌千霜仿佛不曾听到她的回答一样，依旧还是呢喃着这几句话，她的脑海中一幕幕地回放着当年爹爹与娘亲恩爱的模样，还有她与娘亲撒娇的事儿，可这些最终都只成了回忆，还是带着肮脏的回忆，那么真实的慈爱也不过是伪装。

她想要见一个人，她想要从路明方那儿知道更多的事情，也许并不是这样的，也许这是凌楚楚给她看的假象，她不停地欺骗着自己，可心里却是清楚的很，欺骗她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个女子，而是一直都说会好好疼爱她的爹爹。

“路哥哥，路哥哥……”她急急地喊着，她知道他一直暗中藏在冷宫中，从那一次凌楚楚出事之后，他就跟在了自己的身边，就连她进入冷宫后，路明方也悄悄地躲在其中，不过她以为这是皇上默许的，皇上是不想她过得太凄惨，所以让一个熟悉的人留在她的身边吧？但她更清楚的是皇上不可能如此放任她爹爹的人随意在宫中走动，为了监视……

“小姐，属下在。”路明方从外头走了进来，他瞧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凌楚楚，“二小姐，你不该。”

凌楚楚扯动了下嘴角，低低道：“或许吧。你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是吗？”在她们到达那个地方的时候，她总觉得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现在见得路明方在这儿，也算是猜测到了些许情况。

凌千霜奔跑到路明方的面前，拽着他的袖子，急促地询问道：“路哥哥，告诉我，快告诉我，爹爹娘亲已经死了，是不是，是凌楚楚杀了他们，是不是？”

路明方面色略带为难，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你爹爹还活着。”

“那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她不停地求证着，她想着路明方肯定是与爹爹有联系，没准儿她看到的那个真得是假的。

路明方虽然不认同凌楚楚的做法，却还是认同了当是他看到的情形：“小姐，如你见到的，老爷他就在那儿，至于你听到，属下并不能百分百的确定。”因为许许多多的事情他也不清楚，一直来他也真得以为凌文强已经死了，却不想自己身为他的隐卫，仍然不知道他很多很多的事情，譬如他是怎么活着，又是怎么杀了夫人，他以为那一日不过是与寻常一样，老爷让他出去办事，却不想却是将自己逐出凌相隐卫的位置。

听闻，凌千霜身子一阵摇晃，整个人犹如一叶扁舟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飘摇不定，她怔怔地望着路明方：“路哥哥，你在骗我，是不是？你不是爹爹的隐卫吗？你应该都知道，是不是你叛变了爹爹，所以这般说他们，是不是？”

路明方没有辩解，他知道此刻凌千霜的心里其实清楚的很，只不过不想承认罢了，不过是想找个理由让自己心里舒服些而已，所以他任由着她说。

凌楚楚望着面前的情形，轻叹了一口气，凌千霜想要如何，就如何吧，是死是活和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她已经洗脱了自己是杀人凶手的嫌疑了，这些就够了。

她向着外头走去，与路明方擦肩而过之时道：“好好照顾她吧，不要让她做傻事。”其实，她的心还是软的，她其实很能够理解凌千霜的心境，因为她也经历过，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事儿，可到头来却是带着残忍的真相。

“二姐姐，不要走。”凌千霜忽然抬手抓住了她的衣袖，“告诉我，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将这些事儿让我看见，让我听到。你以前不是说想要疼爱自己的妹妹吗？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将如此残忍的事情让我知道？”

凌楚楚身子一顿，幽幽地转过身子，瞥了眼抓着她衣袖的手：“因为我只想告诉与我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我没有杀她亲人而已。我不过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已。”

凌千霜嘴角抽动了下，原来还算是她的错，若是从一开始她就相信自己的二姐姐并不是那么坏的人，不会真正的随意杀人，也许她就不会知道这个真相了，可现在……到头来一切错误的源头是在她自己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她松开了手，不停地质问着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到头来是我的错，为什么？”

“因为你也不曾相信过我。”凌楚楚淡淡地说道，“从一开始，你就对着我怀有敌意，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累积，不断地怀疑我会对你做什么，却从不去想我是否真正有对你做过……”

路明方见随着她说的话，凌千霜的脸色越来越难堪，赶紧地阻止道：“二小姐别说了，小姐会承受不了。”

“承受不了可以选择去死。”凌楚楚平淡地说出一句冷酷无情的话语，“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她有这么凄惨的记忆，若是这一点都承受不了，那么不如早点死为好，人生不如意的事多之又多。”

路明方怔怔地望着她，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般无情的话，但细想，知道这也算是一种激励法，倘若小姐没有曲解真正的意思，反倒是好事，怕就怕此刻的小姐并不愿意去想太多的事情。

忽而，凌千霜轻笑了起来：“果然，真正没人爱的是我，娘亲不再了，爹爹也不爱我，二姐姐也是巴不得我死，端烨修在我失去作用后，也对我不闻不顾。其实，你们所有的人都希望我死，是不是？那我就遂了你们的意，来世我也愿意做一个普通的女子，平平凡凡的过一生。”言毕，她冲回到桌边，一把抓住剪刀，向着胸口刺去，速度之快让凌楚楚与路明方都来不及阻拦。

等着他们回过神之后，只见那把锈了的剪刀毅然地插在了她的胸口上，鲜艳的血渐渐地渗了出来。

凌楚楚惊喊道：“千行，快去请御医。”

而路明方早已来到凌千霜的身边，封住了伤口周围的穴道，以免在御医来之前，失血过多而死亡，他细细地瞧了眼剪刀，好在这剪刀因为生锈钝了许多，未曾插入的很深，不然以她刚才的力气，怕是过不了一会儿就要一命呜呼。

“小姐，不要多想，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希望你死。你好好想想，二小姐救过你几次，二小姐为什么要像你证明她的清白，你好好想想，倘若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你，又怎需要像你证明自己的清白，倘若她不关心你，又怎会在自己醒来没多久，身体还受伤的情况下，在大年三十的夜晚，独自一人坐在冷宫外头陪你……”路明方不停地说这话，却绝口没有提自己的事儿，他其实早已算是脱离了凌府，却因为不放心她，所以一直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守着她……

凌千霜抬起眸子望向站在一边的凌楚楚，她的神色还是清冷的很，瞧不出太多的感情，但忽然间觉得她至少还是不想看着自己死，第一时间就让人去请太医……“二姐姐，路哥哥说得是真的吗？”

凌楚楚抿了抿嘴唇，瞥了眼路明方，道：“我说了，我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已，仅此而已。再者我也没有要陪你，不过是想要看看我当初呆过的冷宫如今怎样，至于现在，我不过是不想欠你人情，当初你也很着急地想要救绿萝。”

听着她的辩解，凌千霜又是浅浅地一笑，看来从一开始，她就看错了凌楚楚，这个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来得那么坏。

“不过，我的确想过要有一个乖一点的妹妹。”凌楚楚补充了一句，“但你不够格，不过就算你不够格，从血缘上来讲，你始终还是我妹妹。再者，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不喜欢你，喜欢你的人近在眼前。”

说完，她瞥了一眼路明方，这个男人的身上，从一开始她就察觉不到任何别样的气息，与他交手的时候，也能够感知他来得很正直，这样的人又怎会与凌文强真正的一路，到头来不是凌文强杀了他，就是丢弃他，而他却还是至始至终地守在凌文强的女儿身边，要么是因为喜欢凌千霜，要么就是对于凌文强太过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