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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章 何必要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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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章 何必要脏手

得不偿失。

可不是,傅长栖当年深受九五之尊信任,这滑头小子就跟条鱼似的在满朝文武之间游刃有余,虽然那些个老头子看他不顺眼可是不妨碍人人喜欢油嘴滑舌啊,明明掌握着王都半数的兵马却非要跟一个不入流的小宠姬绑在一起去当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站在谢非予那个男人身边的下场就是被贬到了大理寺当一个小小的官职,现在呢,走投无路被逼离开王都,去跟铜门关搅和在一起,说到头来,不过被云胡迷的神魂颠倒至如今身败名裂。

如果说一失足成千古恨,那么在慕依琴看来,傅长栖就是那类人,明明有着大好的前程却非要去当什么出头鸟。

她将这些罪责归咎于云胡那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宠姬而已,哪能和名门闺秀相提并论,站在自己男人的身后就是要令他功成名就,令他名垂青史、万人之上,而不是怂恿着骨子里的私心和热血赔上双双的前路。

别看云胡表面上柔柔弱弱的一副细柳娇花的样子,可是手底下的段子一套一套,慕依琴毫不质疑,云胡就是那种狐狸胚子。

狐狸胚子,跟慕沉川之流,没什么区别。

慕沉川听得出慕依琴口吻中的贬低和不屑,她扭过头指尖狠狠勾花了裙摆的绣纹,牙齿咬的后槽都发酸,铜门关的风沙迷的人睁不开眼,那些硝烟弥漫、断壁残垣浸透这血肉,云胡那一身火红的衣衫与近在眼前火光的飞溅和衬出了曼妙的剪影,她头也不回的跃下城楼,那瞬大概已经不曾想要再安然回到城里,碎石砸在慕沉川的额头和脸颊,疼的人浑身上下都麻木,好似远远的听到了傅长栖的哀鸣,然后白幡之下,是连自己都不敢伸手揭开的遗容。

那些流血、牺牲、为情为义皆在眼前这高高在上的女人眼里分文不值。

道不同不相为谋。

在慕依琴的眼里除了荣华富贵和百年不衰的权势,再也没有能够登堂入室的东西,慕沉川早已无心去改变她的想法,当初在仲司寺中,她能用匕首扎进自己的手心当着面亲昵的唤顾夫人一声母亲时,就知晓慕依琴,是个卑劣无耻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

“四意呢。”慕沉川不愿多费唇舌,这一桌的热菜变成了冷盘,只有醇浓的酒香还在空气里缓缓渗透,令她作恶。

“对了对了,还有一个小丫头。”慕依琴眉开眼笑的,对于慕沉川的鄙夷视若无睹,好似终于说到了今夜的重点,慕沉川会愿意来单刀赴会当然是为了那个还在苟延残喘的小丫头,“你是来见她的?真有趣。”慕依琴笑的腰肢款摆,她是个端庄大方的女人,唇角殷红只要轻轻咧开就似骄艳明丽的花朵一样,眉眼弯弯都能动人心神,她不着急,一点儿也不,慵慵懒懒的又给自己的酒盏里斟满了酒,“在大都府中,那些小丫鬟为了你选择畏罪自尽,四意啊,那个姑娘比她们都要能吃苦,怎样的刑罚加诸在她身上她都不叫苦、不开口,这么倔强的小丫头我倒是喜欢的紧,当然也舍不得杀了她。”慕依琴眼珠子转了转。

“她可是……你的好姐妹呢。”你的姐妹自然也是我慕依琴的姐妹,怎么能让她如此轻易的,死掉呢——慕依琴明眸皓齿,拍了拍手,干净利索。

啪啪。

掌声清晰的带动了琉璃灯火的跳动。

呯的一下,角落的江山萦竹屏循声倒了下来,五彩帐曼被气流掀飞起了不小的风浪,胭脂夹杂着酒香顿时将所有堂内的人都围绕起来。

慕沉川心头一跳顿时睚眦欲裂。

小小的角落里正苟延残喘的趴着一个人,你若不仔细看,大约根本不会觉察出,那是一个人,黑乎乎脏兮兮的一团,体如筛糠几近动弹不得。

那丫头不需要五花大绑,因为已经遍体鳞伤被折磨的血流如注,在这般寒冷的时节,血渍早已凝结成了血块冻结在身上。

“四意?!”慕沉川惊叫一声拨开跟前的案几就冲了上去,她的身体就算搂在怀中也只能感觉到冰冷和僵硬,小丫头的气息很弱,夹带着嗓子眼里干哑的喘*息,好像一个破风机,呼哧呼哧的。

那丫鬟奄奄一息似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睁开红肿的眼睛颤颤巍巍抬起头来想要确认,手臂轻轻抬起却打着战栗看得出用尽了力气试图放松而让指腹能够轻柔的摩挲在慕沉川的脸庞,想要在那轮廓上描摹出自己熟知的弧度。

慕沉川心头一窒,她按住四意的手能明显的察觉到,那姑娘的手指甲已经全部被拔去了,两截小指断痕犹在,单薄的衣衫下是布满脊背的沟壑和血痕,仿佛整个背部的皮肤已经被浇筑烫泡成皱,她只能呜呜咽咽发出难听沙哑的声音,因为舌头也被割去了。

“慕依琴——你,”慕沉川的唇角狠狠一咬渗透进血腥的味道,她双眼发红怒目瞪着慕依琴,“你这个疯子!”折磨一个对她来说毫无存在意义的小丫头,到底有什么可以得意、有什么可以炫耀、有什么值得沾沾自喜?!

“好生大胆,”慕依琴的话接口的极快,美目一转就如同箭簇一般直盯上慕沉川的脸庞,目光之间针锋相对,“不过本宫喜欢这个称谓。”疯子,大家闺秀的疯子,奢华极美的疯子,和这个没心没肺的不将自己生死看在眼底里的慕家小小姐,岂不是合称了姐妹之说。

“你这个姑娘不怕伤痛不怕折磨,不知道,这些痛楚降临在你关心的人身上时,会是什么样子,对,就是这个表情。”慕依琴一惊一乍的,那恨不杀死了对方可又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受制于人的表情,慕依琴真的好生喜欢,“她什么也不肯说,舌头留着当然没有用。”慕二小姐装腔作势的很,那腔调就仿佛刻意在模仿着谢非予那个恶徒,暴戾的男人不也是这样对待他身边的那些废物俘虏的,“你瞪着本宫做什么,可不是本宫害得她如此。”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支离破碎,寸寸屠戮。

慕依琴摊手无谓的耸耸肩,她只是下了个无可奈何的命令,对于一个不听话的女人而言,要是这姑娘识时务为俊杰,将一切和盘托出画个押做个证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下场——害得她如此的人,是你慕沉川。

慕沉川喉头哽住的气血凝在嗓子眼,四意好似感受到那分无法宣泄,她的手指握紧了慕沉川的手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她感觉到烫热的眼泪落在自己的脸庞,有一种清冽的好像夜泉边突然盛开的凛冽红梅,是她的小姐——

是她的沉川,回到了王都。

就在自己的跟前。

四意的眼睛本就红肿被泪水和血渍黏合根本就睁不开几许,看起来好似两个巨大的豁口,她的眼泪从窄小的眼缝里流淌下来,咸咸的在坏死的伤口上带过撒盐一般的疼痛,嗓子里呜呜咽咽急切的想要落出字眼,双脚却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力的点而胡乱蹬踏,她的四肢百骸都支撑不起多少的力气,只能一头扎进了慕沉川的怀里,嚎啕的声音变成了尖锐的嘶鸣。

像快要濒临发疯和死亡的小兽。

慕沉川的手不敢触碰紧紧搂抱她,她不知道这小丫头浑身上下到底有多少的伤口,而她呢竟然撑着这早已遍体鳞伤的的身体掐着一口气要活下来,似只是为了见到慕沉川归来王都。

“四意……”慕沉川按住那姑娘凌乱的发髻,发丝早已黏腻在她的脸庞,泪水血水混成一团,“我知道、我都知道。”关于王都的一切,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小风筝、玥珠的枉死,四意呢,她比任何人都要坚强,即便千疮百孔也什么都没有说,四意是堂堂正正叶朴轩的丫鬟,行得正站得直,她是慕沉川的婢女,便没有做任何背叛和对不起自家主子的事——我都知道,她说。

好似这么轻轻的低吟都能让遍体鳞伤的四意有那么一瞬的安宁和安慰。

“好妹妹,别哭呀——”慕依琴远远的站着看这对主仆的姐妹情深多可笑啊,到底贱婢只能与贱婢作陪,她突的唇角就绽开了花,“当初你给涵瑶灌下那碗冷茶时可有想过,顾夫人,会作何感想?”慕沉川杀死慕涵瑶,可曾想过顾夫人痛失爱女的感受,你们姐妹情深,顾夫人爱女难道不爱女心切吗,这说起来,可真像是一报还一报。

慕沉川将四意轻柔拦在胸前,她的指腹触碰到那些凝结的血块都觉得烫热的令她缩手,她凉薄一笑:“怎么,如今你还要假惺惺的为你那位害死生母的顾夫人报仇不成?!”慕涵瑶做了什么好事慕依琴心知肚明,莺歌的忠义和枉死不必如今任何一个躺在囚陵的人可惜,慕沉川恨不能将慕涵瑶碎尸万段那也是她的罪有应得,她没有后悔,也绝不后悔——如今慕依琴将四意折磨得遍体鳞伤不就是为了让慕沉川恨的通心彻骨,“认贼做母、忘恩负义、背信弃义,毫无羞耻之心,慕依琴,你怕是枉为人女也枉为人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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