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除了换班巡逻兵者的踢踏声。就连医疗站的人们在含有少量治疗剂的针剂的麻醉下也少了呻吟，多了几声鼾声。

滴答，滴答。

古老的怀表秒针伴跟随着华莱士的心跳一起动着。

男人啊，男人。即便面容添上几分风霜，肌肤有了几道世俗变迁的沧桑，但至死都是少年郎！

滴答滴答，吱嘎的刺响

一个头盔在那地堡下吱嘎响的木门里探出来，一根食指抵在门只是轻轻地推弄就弄出了那震耳的刺响。或许这就是夜的感官的放大属性。

“额......抱歉。”A/Z身子停住了尴尬道。

“来来来，快进去了。”华莱士招手道。

A/Z侧着身体收腹一点一点尽可能不碰到门地探入。腋下架着红的绿的，花的素的，赤膊的保守的。一本本这样的杂志就这么摊在了书桌上。

“五本。要不你验验货？”

“嘶！”华莱士猛地吸上一气，手指在那封面上游走着仿佛那顺滑的亮纸封面就是那女郎的肌肤。

“封面不皱，除了一点不知是草木灰还是什么的痕迹以外。我去，你就是十字军啊？还真送来了耶路撒冷。”

A/Z看着他那房间那贴满的美女海报，有些已经泛黄有些残破不堪。而特别有趣的是A/Z初来他房间时他正在整理那一沓海报。

尚未贴好，四角尖尖。就是有些似乎是从从哪撕扯下来的不大干净。

明明只是海报，图片，死捂着不让人动。据他现在的队友威廉说，那东西就像连接火药桶的引线一样，一碰，华莱士就炸了。

“啧啧啧。”华莱士一页一页翻动着纸，看向那里的美女。要是他是一只沙皮狗，估计哈赖子都流满地了。

而A/Z注意到，他看向那神似于他收藏的那批的海报里的女郎时，不知为何会多留下看几会。没有别的那么性感，也不无所谓穿着是否暴露，角度是否足够诱惑。

只是看着，双眸似乎沉浸了那远，甚远的地方。

“华莱士？”

“啊？嗯？护甲我等会带你去看。”华莱士说着，眼里还是不离那刚才那一页，他看地入了神，似乎动了不易查到的情。

他的手像是抚摸着珍宝一般贴在上摩挲着，不伸，摸不到她，触了，又怕那脆弱的纸就这么坏了。

“像，真像啊。”他喃喃地说着。

“喝一杯？”A/Z见此说道。

听闻华莱士，手指颤了一下。将那一本杂志细细地收入在那堆海报里，夹在中间。既不会怕上面碰到水也不怕地面摩擦弄坏。

“坐吧。”华莱士搬来个木墩子，撩起一层布的床单，床板就成了个大桌子，活似当年在12人寝室里吃泡面时的场面。

两个钛合金材质的制式杯子，超级地球护甲同款材质。当两个摆上了桌前，这时华莱士才恍然大悟。

“不对啊，我们哪来的酒啊？”

这时A/Z不知从哪摸出了一个小瓶子，打开。

嗯！刺鼻的酒精味，然而在战场上哪来能喝的酒精啊？另一处的爱德华给了我们答案

他看着自己的酒精储备一个一个数着，正不知怎么回事怎么数都对不上。

A/Z往彼此盛满水的杯子里滴了些。一下子想明白的华莱士哭笑不得，不知该斥责眼前的混小子乱来，还是赞扬这小子有点牛皮。

罢了，喝一口。

呸，真难喝。

A/Z嘬着自己杯中的水，一脸人畜无害的大眼睛。似乎这种味道还能接受？

华莱士想着还是忍着刺激的味道喝上一口，嚯，上头！得劲！好东西！老兵油子就爱这种东西。

“牛。”华莱士这回服了朝A/Z举起大拇指道。

捻哒

华莱士咂吧着嘴，酒精带来的眩晕是成年人最好的开话器。也是逃离苦痛的当下，迷糊深刻的过去，不可见的未来的必备良药。

“唉。”

“老哥何故叹息啊？”

“没什么，过往昔时罢了。”华莱士道，现在心里泛起了涟漪但作为一个老兵，一个意志如钢铁般坚毅的老兵。

“我想家了。”

还是被A/Z这样一句话破了防，打开了话头。

“你家乡在哪啊？A/Z。”

“地球。”A/Z回应道。靠在了床沿，凝望着那摇摇晃晃的白灯。

“真好，你既然是家在地球的公子爷又怎么会想来当绝地潜兵啊。多少亿人凝望一生可能只能在照片里见到地球。甚至有些人连照片的地球都没见到过。”

“我......。”A/Z沉思了一会决定夹杂着现实情况说：“我觉得我的生活很没意义。别人都觉得我的人向下比已经超越很多人，可向上确也是一样的谁也比不过。”

“不甘心，在那厂房里一眼望地到头，可做生意，也着实没这能力与心性。渴望得到认可，想让别人看得起。可是无论是在学校还是社会总是这样屡屡碰壁。”

“好像哪里都有路给我走，但又好像所有的路都给添堵上。不上不下，没人可依。”

华莱士听完不禁笑起来，他说：“我见过太多你们这样的小伙子了。”接着他激动起来杯子一敲床板：“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定天地必有所容身之处。怕啥不顺，怕啥没意义。意义和路向来都是人走出来的！是不可模仿的！”

“当然你已经走上这路，说再多也迟了。”这激动来得快去得也快。

接着爱德华讲述起他故事来，他说：“我们那时就没有那么多问题，不是你们那样无可奈何地选择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向往。不怕苦，不怕累，不是因为对生存的妥协而是我们真正地坚信这样会有个美好的未来。”

“原本就这样，迎来退役。或是留下来，与街坊邻居打招呼巡巡街。吃着土特产，唱着歌，然后那拿杀千刀的机器人就来了！”

愤勇之人，怒而面赤。

悲勇之人，秋水带赤丝。

好在酒没喝多少，场面没有A/Z自己曾经见到过那么不可控，那么地不堪。华莱士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持出了怀表看着，抚着。

沉默，还是沉默。

最后终于挤出了几个字。

“我......我想她了。”

说完他咬着嘴唇，咬出了血。面皮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挤在一起，褶皱像是被石子惊扰的涟漪，以两个眼眸为中心散开。

声音可以止住，神情可以压住，可那对眼角那涓涓滴下豆大的泪珠，是骗不了人的。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没了，没了啊。”说着华莱士掩面哭着。

凭话语是还原不出当年的真相的，A/Z也无法从只言片语了解到什么？这时想到那女郎的封面，他或许明白了。

华莱士终究是老了，他记不清了那朝思暮想的人儿是究竟是怎得一模样。

这不是游戏，游戏不过才开服几天甚至一两个月。可于，这里的人而言。是十年？还是二十年？他在这里只凭着回忆坚守了多少年。

这里人，普通人们凭借着那一零星的希望又坚守了多少年？

A/Z听着，更加无法就把这二次人生只当作游戏，只当作幻梦。俗话说一切皆为虚妄，可这！真的能当作虚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