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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饭后继续谈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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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饭后继续谈价格

不管多么舌枪唇剑,饭还是要吃,顾红兵是为了自己的工作,说起来是为公的,所以角色投入的时候是为工作,不谈工作还是用闲聊来缓和气氛,房品元和两个儿子可不能放松警惕,毕竟自己的利益才是重要的,顾红兵不过是一个工作,只要不是原则性错误,最多是个失误,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但是对于房品元他们来说真的是一个重要的大事,人生中也许是最大的事情了,这因为这件事情涉及的金额是以往积累财富的总和,努力不努力可能差几年是的收入。

到了吃饭的时候,顾红兵喊了房新建的姑姑,说起来是姑姑,其实只比房新建大三四岁,是房品元最小的堂妹。在一个乡镇做副书记,因为顾红兵和她在党校学习的时候同学过,所以知道这层关系,正好是周天,喊过来沟通一下感情。也是希望可以帮忙撮合撮合一下,你说顾红兵找她来是为了压价吧,也不是。不然房副书记也不会来帮外人压自己家哥哥和侄子的价格。那你说是为了抬价?肯定也不是,不然顾红兵傻了吗?所以只有一个原因:拆迁这东西是没有正价的,没有人知道底价在哪,只是把两边磨平,可以贴合了,成交了就是胜利,于公于私都是胜利,于公,拆了就是胜利,于私,可以拿到自己家可以确认认可的价格才会拆,所以也是胜利的。至于应该多少钱,没有人知道。虽然政策明码标价,理论上谁都可以应该多少钱。

这东西像股票,没有人知道底在哪顶在哪,只有事情过了之后,才知道。唯一可以验证的就是成交了就是合理的,而政府的人动用各种关系,是希望看起来像是做空的力量,说现在行情如何不好,希望你降低预期,而拆迁户找人、找关系,或者设置各种障碍就是做多,但是成交的时候到底如何,只有开盘的时候撮合成交才知道。当然也和股票一样,成交了就没有后悔,是赚是亏是一锤子买卖。

这样桌子上是房家老两口、房新建房思建兄弟俩,陆德华、陆兆太,然后就是顾红兵还有请来的房副书记,才八个人,有十个位置,本来史加田还有一个评估公司的,是可以坐这桌的,但是顾红兵让饭店另外搞个工作餐另外吃了。不知道是上下级工作关系要分清,还是为了让拆迁户觉得慎重受尊重,没有人知道。

吃饭的时候不聊工作,只是聊来聊去不离工作,例如说房价、说物价、说学区、说交通,说到最后还是说到拆迁上面。不过呢,位置不同,观点就不一样,顾红兵就说:“你们现在是祖坟冒青烟,多好的机会啊,拆了换成商品房得值多少钱啊!安置价才几百一平米,商品房都四五千了。还会涨价,早点安置了多好!”房品元说:“现在土地价格越来越高,我们的宅基地是个稀缺资源,等等还是会涨价。”

陆兆太说:“你们这地方多好,城角落,开发晚了还是好事呢,现在拆比两三年前价格好多了,你要满足呢!我家住那个角落,地有很多,你觉得地贵,你去我家那去种,我送给你种,你去就是。”

陆德华说:“各人各人的福气,现在福星照到这里,该轮到你自然会轮到你,换了你现在在这里,你也会往多了要,这个是人之常情,不过凡事都不离谱就是。”

房新建说:“谱有呢,不过前面的经验都是到最后拆拆得多,所以呢,你们先拆其他人的,我家到最后就全力配合!”

陆德华说:“到最后你也得有个数,最后说现在说还是一样的,谈不下来你到最后我也没意见。”

边吃边聊,吃得也没啥心情。

吃完了顾红兵就喊史加田把资料拿出来重新计算,重新计算其实是走个过场,这个账其实已经在决定谈判的时候就已经在家算过了,但是现在演算的意思是给房品元父子看的,账目是清楚的,政策是明确的,也不是我一个做事,也不是我一个人做主。

这个史加田是房新建的老相识,那时候在剧院卖票,还是一个文艺青年,常常在报纸发表点小诗,给人印象深的是他的名字,给他的绰号是肥料,因为谐音屎加田,喊肥料是雅称了。普通话是说史,但是如皋话喊这个姓是吏,倒也是避俗的典范。房新建说:“小吏,你还记得我吗?你那时候在剧场卖票,距离我们单位不远。”虽然认识和不认识也不能改变什么,但是呢,之前淳朴的认识跟现在利益冲突立场不同还是有本质的区别,还是希望那种干干净净淳朴没有任何利益联系的纯净的只是认识的关系。也不是指望帮忙,而且在这舌枪唇剑的枪剑的对阵中有点熟人的温情。

那边小史在算账,这边陆德华就让房品元他们选房:“你们也说说预期,想拿哪个房子,有没合适的,划一下多少钱!”

房品元说:“我们也是商量过的,两套顶层的高层,两套三或者四层的,再加两套小产权的。另外还得给点装修费。”其实呢,房品元这样说出来,就已经是没有底气,说还要装修费,潜意识里已经是泄露了底牌。并不是说还得六套房子的装修费需要多少万元,是个很含糊的,数字都没有,就说明前面的房子是关键,而房子是选的最贵的,面积最大的,数量在这里,就是价格上打折后就可以谈妥。陆德华自然也没有说多还是少,只是把要求的房子拿过去给小史去算。

小产权的房子是村里之前拆迁在建的,也就大半年就可以拿到了,这个是陆德华建议的,这个虽然是小产权,但是房子很好,前面的绿化带大还有一条大路,可以长涨了花草什么的,自己住完全合适。撇开房子的产权问题,确实是比较理想的房源。

一会儿工夫,小史把算好的房子的补偿算了出来,加上政策性的补偿,一共是67万多,不到70万,又把要求的房子算了一下价格,一共要180多万。中间差距是110万。而且,按照每人35平方米的安置指标,才应该平价的315平米。而现在不算小产权的四套房子就560平米。远远超过了指标,所以差距是很大的。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房思建说:“那些书法作品价格怎么算的?”顾红兵说:“没有那个项目,所以没算,要是你确实要求,我可以向领导特批意思一下。”房思建说“没有这个项目你就留着那几间屋就好了,我喜欢字画也不是这几年喜欢的,一直就很喜欢,也是因为房子不好盖,所以我把钱投入到爱好的收藏上去,有什么不对,也不是为了拆迁而买的字画,这个和盖好房子补偿高,差房子补偿低一样的道理,投入了就要回报有什么问题。你只是要确认这个字多少钱而已。”

顾红兵冷冷地说:“没有!而且你们选的房子太大太贵,你们需要重新选!”

房品元说:“这个就是我们的底线,还需要钱装修呢,不是这么多房子的事情”

陆兆太说:“不要激动,你们到另外这个包间来,你们再商量商量。”

陆兆太拉着房品元一家,到了另外一个包间,房品元说:“他们兄弟两个人,一个人在水绘河畔两套房,一套自己住一套小孩结婚,这个是不多吧,我们在北边(也就是小产权的房子)那里,也得两套,不然以后分家也不好分,还谁拿钱谁拿房呢!两套,公平!”

陆兆太说:“你就是想的这些,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一定要对半分,一套房子也是可以对半分的,一张板凳还可以对半分呢,那些不用你考虑。因为这个北边要两套就是想多了。”

房品元说:“农村人,地方大惯了,虽然我家房子不算大,地方是大的,以后商品房,房子能小吗?你这个主要的盖的也是大套的,他们一人两套多了,我看是不多,你帮我去说说,我家地方加起来有靠近两亩,现在一亩地多少钱?不能算几个破砖烂瓦,不值钱。楼房拆起来还费事呢,地是一样值钱的,这个赔偿的价格我是不能接受的。”

陆德华说:“现在房子是五千元一平米,按照你这个楼层加上要六千,你算一下560平方米是多少钱?三百多万,你觉得多了没有?”

房新建说:“我家的房子虽然旧了点,但是平地有地皮的房子,一平米换一平米,难道还不如一个搭积木盖几十层的房子值钱了?我家的主房加附房有900多平米的,以一换一,我还觉得亏了呢!不要说他卖五千,就是五万,我也不会去买,但是我现在这个房子宅基地,你给五千我也可以不卖。你既然是要强买,给点溢价有什么问题呢?”

陆德华和陆兆太两个人又劝了一会,就走出了房品元一家的包厢,去了顾红兵的那边,这边叶爱菊也听清楚了,说:“我们是不是要得有点多?”房品元说:“多啥?!还没有要足呢,还要装修费,不然以后这些房子都是负担。那么多房子那么大地,怎么点钱哪里多了?”

其实房品元也没有指望今天可以谈妥,顾红兵也没有希望可以解决,但是看了房品元的要求,觉得差距也不是那么大,在他看来再大的差距最后都是可以弥补的,都是可以妥协的。才谈的第一轮,分歧是很正常的,他有这个耐心,他也知道他的突破口是他家的老人,刚才他已经通过酒店的监控听到完整的对话,而在他权力范围的数字是可以做到的,但是他也搞不懂自己想心理,别人拆迁了,转眼之间有了几套新房子自己的感觉是什么?这个月几十上百套房子在自己手里签出去,而自己买一套房子也还是要工作十几年。要是十几年真的攒了钱,是不是可以买到房子又是一个疑问了,看起来的样子,房子还是要涨价。他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妒忌,或者是在自己手段下,本来是可以多安置一套的,然后节省了一套自己是开心还是兴奋还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时候掌控别人的失望、欢喜会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虽然下午交谈了几轮,很长时间,小史算的结果在那里,顾红兵自然要守着这个来说事:“这个是政府的政策,不是我想给就可以给,我不给就可以不给的,你要理解我的难处,这些算账的,算权力没有权力,但是监督着我们呢!这个是谱,不能离谱。”

房新建说:“今天早上我就说了,我们同事说的,这个工作,你只要没有私心,是可以上不封顶的。”房新建也可以感觉到顾红兵这个心理,就和公务员对待那些房地产老板,施工队老板一样的,凭什么我一个月只拿几千块,那些对我们点头哈腰的一个项目几十万几百万的赚,现在你撒泼打滚就可以多搞一套甚至几套房子,凭什么?这些工作人员固然说是有工作责任,难道就没有嫉妒的私心吗?要说完全没有,我觉得是不可能的,确实,每天经手房子给别人,就是因为地块好,投胎好?但是主要还是因为领导的压力,工作的责任,要相对公平。

房思建对陆德华说:“我觉得顾主任就不是真心想解决问题,因为书法字画就是个台阶,解决不了的差价完全可以用这个补,但是他不想解决这个问题。”

叶爱菊看到他们舌枪唇剑很是担忧,别人家几十家靠近上百家都拆了,轮到我家就这么难吗?她不知道别人家也许经过了更加激烈的争吵,只看到了结果。

不管谈得如何,晚上还是由顾红兵安排晚饭,晚上的气氛明显没有中午好,说些有得没得。叶爱菊心情不好,只吃了一点点,其他几个人还是表现得很轻松,至少没有影响胃口。出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本来出了饭店应该是往南边走,叶爱菊却指着北边说:“不是应该往这边走吗?”房新建心里一咯噔,哎,拆迁这事情真的很影响人心情啊?真的要那么在意多一点少一点的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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