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扎着黑色丸子头，额前飘着一撮刘海，古典的东方长相搭配着一双飞扬狭长的狐狸眼，最奇怪的是眼前的人穿着一身袈裟，应该是霓虹本地的五条袈裟。

五条吗？怎么就有些突然想起来五条老师了呢。

“是你？”即墨溪淡然地问道。

夏油杰歪了歪脑袋，无辜道：“溪在说什么，什么是我？”

即墨溪放下水杯，并没有被他的模样所蛊惑，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双眸紧紧对视着，两人都有片刻的静默无言。

夏油杰突然嘴角就流露出了温柔的笑意，道：“哎呀，我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但没想到还是被溪发现了，溪好真的是敏锐啊！”

“果然是你影响了我，”即墨溪肯定道。

这次去神奈川的任务，全程即墨溪都隐约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怪异之处，在回程的路上更是如此。照平常来说，她绝对不会在五条悟面前说那种话，她明明知道五条悟在害怕着什么，但她还是说了出来。

夏油杰的表情重新变回了无辜，像是个做坏事成功的小狐狸，悄咪咪地收回了自己利爪。

“那可不是因为我才有的情感哦，溪本来就是这么想的，只是这股情感被我放大了而已。”

对此即墨溪当然知晓，不然她就不会是疑惑怀疑，而是一开始就会肯定。

“放大人类内心的情感，是杰的能力吗？”

杰不是她的使灵，只是不知道哪天就跟在了她身边，和使灵一样能在她同意下自由进出使灵空间，也能通过她的咒力战斗，只是两者不能心意相通。

她甚至只知道他叫杰，至于他的姓氏和过往，她一无所知。

“算是吧，但我感觉溪在发现后也没有什么抵触，”夏油杰老实回答道。

的确，相反她还顺着自己那股情绪上头的时候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即墨溪坐在了转椅上，夏油杰也顺势找了个地方靠着。

“杰以前是咒术师吗，以前是什么样的？”即墨溪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很愉快，但即墨溪还是能看出隐藏在他温柔面具下破碎的悲伤。

刚开始的即墨溪并不想触及他的悲伤以及他的过往，毕竟人死如灯灭。但她终究是个俗人，当不可控的外物影响到她自身的时候，她就必须付出行动去做些什么了。

即墨溪懂，夏油杰也懂。

“大概是吧，”夏油杰仔细回忆着自己破碎的记忆，似是感慨道，“大概生前我也是高专的一名学生，有一个挚友和另一个同期，高专的生活很快乐很幸福，那是段美好的回忆。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好像我们吵了一架，最终走散了路。”

即墨溪静默了几秒，才道：“是记忆还不完全吗？”

夏油杰讶异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即墨溪了然，只有记忆不完全的人才会说的这么模棱两可。

“既然杰也可能曾经是高专的学生，那么我也可以称呼你为前辈吧？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对我出手，”这才是即墨溪更加想要搞清楚的事情。

夏油杰面色也变得疑惑了起来，明明是自己动的手，但却比旁人更加疑惑。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做就去做了。而且，溪难道不觉得普通人很恶心吗？明明造了那么多恶，就连那么恶心的咒灵都是他们制造出来的，但他们却生活的很好。无知无觉地生活在和平的社会中，却要咒术师为他们付出鲜血与代价……”

夏油杰原本温柔和煦的面庞在一句句中逐渐崩坏扭曲，连周身的气质都变得可怖了起来。

即墨溪不知道如何打断他，看他一步步折磨内耗，全然一副要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模样。

快要疯魔了啊。

想也没想，即墨溪上前一步抱住了他，试图用手捂住他颤抖的双唇，阻止他脱口而出的话。

“放轻松，不要再想了，也不用再想了！”

是啊，他已经是个死人了，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凭借着自己还要依附于才勉强没有消散。

夏油杰在她轻柔的触碰下逐渐平息了自己歇斯底里的释放，将头埋在了她颈窝处，整个人开始落寞了下来。

即墨溪因为他的动作浑身一僵，终究还是没有将他推开，而是继续依偎了下去。

夏油杰嗅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陷入了平静，就连魂体也变得更加凝实了起来。

“要来定个束缚吗？”

安静祥和的氛围被即墨溪打破，她突然出声道。

夏油杰此时也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温柔，直起身来道：“好啊。”

“不反抗一下？”

“我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夏油杰觉得自己并不留恋这个世间，只是还存有一丝的执念罢了，破碎的记忆中浮现出了一道身影，那应该是他最放不下的了吧。

即墨溪看着夏油杰一脸明媚的哀伤，到底还是说出了束缚。

夜晚。

五条悟一个电话打给了正在翻阅古籍的即墨溪，喊她快点下楼。

即墨溪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听话地下楼了。

然后她就看见了五条悟，以及被五条悟拎着的虎杖悠仁。

五条悟朝着即墨溪打招呼，道：“晚上好啊，即墨酱！”

虎杖悠仁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跟着道：“晚上好，即墨！”

即墨溪不明所以，刚想要开口问他们，然后下一秒就被五条悟单手抱了起来，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等到即墨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他们三人正站在森林里的一片湖面上。

湖面上？

即墨溪瞪大了眼睛，再看看手脚乱比划的虎杖悠仁，即墨溪有些庆幸五条悟要稍微考虑了一点她的感受，至少这个姿势比较舒服。

“抱歉抱歉，等很久了吗？”五条悟毫无歉意地道。

即墨溪的目光从满嘴“这是哪里？这是哪里？”的虎杖悠仁身上移开，这样一看他真的有些憨头憨脑的。

目光转向对面，然后就被震惊到瞳孔骤缩，是特级咒灵。

“这是来参观的学习的即墨溪同学和虎杖悠仁同学，”五条悟一本正经地介绍道。

但是看到对面咒灵的虎杖悠仁不淡定了，大喊道：“富士山，那头顶着富士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