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溪在真人观察他们的时候，也在观察着他。

阴郁的气质，比上次跟在五条悟身后见到的那两只咒灵要更加贴合人类的外形。

“你认识那颗火山头和那根树枝子？”

虽是疑问，但即墨溪却问出了肯定的气势。

这种通人言、有智慧的特级咒灵可不多，没看到常年奋斗在祓除咒灵第一线的五条悟都没见过，这点就让即墨溪生疑了。

人能拉帮结派，那已经无限接近于人类的咒灵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真人被即墨溪突如其来的问题原地控住了几秒，它没想到她会在这种场景下突然问出这个前后没有关联的问题。

但是真人并没有不想回答的意愿，而是饶有兴趣地道：“那你是想要什么样的回答呢？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呢？”

面对眼前咒灵的轻佻发言，即墨溪不为所动。

它又不是五条悟，她对它没什么滤镜和耐心，因此她的表现十分陌然。

“你们是同伙！”

“被猜到了呢！真的是，漏瑚和花御简直是太不小心了，居然一下子就被发现了呢！”

真人毫不在意被曝光，只要不是“夏油杰”被曝光，这点突发事件不会影响他们的计划顺利进行。

漏瑚和花御？是那两只咒灵的名字吧！

不过，咒灵还有名字？是它们自己取的还是别人为它们取的。

怎么看，怎么所图不小啊！

“你们这次的目标还是虎杖悠仁？”

反正看真人不急着动手，秉持着能套话就套点话的原则，即墨溪也不急着动手。

真人没想到即墨溪会这么敏锐，难道只是因为之前放在吉野顺平家的那根手指所以才会有此猜测吗？

还真是，越看越不顺眼啊！

真人没有了兴致再回答即墨溪的问题，直接就一个猛冲向他们攻击而来。

“我可不是在和你玩过家家，不要太放松警惕了，小鬼！”

面对真人气势汹汹的攻击，即墨溪早有准备，一直在她周围警惕着的黎苍第一时间就有了反应。

黎苍的利爪也同时向着真人攻去，两人在半途相遇，利爪与拳头相遇，擦出了电光火石。

不同于吉野顺平毫无效果的攻击，黎苍的攻击效果以肉眼来看都是极为有效的。

至少，之前毫发无伤的真人此时手上出现了好几道抓痕，正在淅淅沥沥地流着鲜血。

他的攻击对它有用！

即使心中已经猜测到了，但真正发生后真人还是充满了惊诧。

这个叫使灵的东西果然是有着灵魂的东西，他的攻击还能伤害到灵魂，不然不可能让它受伤。

“夏油杰”的话说的没错，还真的可能会成为“天敌”一样的存在。

不过，使灵究其根本和式神没有两样，而破局之法，不就在眼前的饲主身上嘛！

使灵强悍可不代表饲主，如果当着使灵的面将他的饲主转变成为改造人，控制住他的饲主，那该是多么美妙的场景啊！

真人轻甩着鲜血，急不可耐兴奋地舔了舔嘴唇，整只咒灵跃跃欲试。

即墨溪也不懂这只咒灵怎么突然就嗨了起来，照理说遇上被克制的对手不应该严肃警惕起来，怎么它的反应截然相反。

事出反常必有妖！

即墨溪也暗自掏出了忍蝶，小心戒备着。

黎苍和即墨溪心意相通，也明白了她大致的想法，因此对真人下手更重了起来。

黎苍除了能制造噩梦和震慑以外，他最主要的能力还有控水，这和他的外形有些不太匹配。

水至柔至密，真人的攻击打在无处不在的水流上，泛起阵阵涟漪后消失不见。

“啧！”这让真人有些烦躁，收回了自己变成了大摆锤的手臂。

真人从嘴里抠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干枯改造人，在它的术式使用下，改造人渐渐变大，朝着黎苍和即墨溪冲撞而去。

看着真人从自己的嘴里一个个扣出改造小人，即墨溪觉得自己的嗓子眼有些发呕。

真是罪不可恕！

“救救我……求你……杀了我！”

看着众多改造人朝着他们攻击而来，即墨溪心中再烦闷难受，一时间竟有些难以下手。

无意间瞥见了改造人已经变形了的眼眶中的点滴泪光，顺着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怪异脸庞滑落，即墨溪心中的杀意在渐渐攀升。

血饵随着即墨溪的心意所动，将一个个改造人捆绑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明明一心求死，但还是控制不住向前冲锋，即墨溪看向真人眼中已经凝聚了实质性的杀气。

杀人不过点头，这又算什么！

当虎杖悠仁回来时，战场已经从礼堂内部打到了礼堂外的空地上了。

一把真得犹如蝴蝶在上下翻飞的刀刃在即墨溪的指间流转，终究还是划向了一名改造人的喉咙。

鲜血谱写了一道血红的泼墨，不仅泼在了即墨溪的身上，也泼在了虎杖悠仁的心上。

虎杖悠仁阔步飞奔到了即墨溪的身旁，喉咙有些干涩地问道：“即墨，你还好吗？”

“你来啦，”即墨溪收回了忍蝶，声音极其平淡道。

“嗯！”虎杖悠仁没有再询问什么，只是默默加入了战斗。

改造人的数量太多了，几乎将两人的身形全部淹没，黎苍在牵扯着真人，实在有些无暇顾及这边。

因为一开始的即墨溪的心软，刚刚步入战斗圈的虎杖悠仁也被迫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挑选了一名离得最近的改造人，咒力覆盖在了拳头上，一拳轰在了改造人的脑门上。

即墨溪都能做到，没道理他做不到。

既然这份罪恶一定要有人承担，他也不希望全都压在同伴的身上。

这也算是一种成长不是吗？

隐隐在那扭曲的脸庞上辨别出了解脱，虎杖悠仁内心又更加压抑了几分。

什么是正确的死亡呢？他真的好像谁也救不了，他永远是被救的那个，是躲在别人身后才能窥视这个世界的该死之人，连自己的死亡都不能被正确指引的人居然妄图拯救别人。

真的好可笑。

所以他还是，杀人了。

该死之人杀了本该真正正确死亡的人。

但是真正下死手了之后，虎杖悠仁却像卸下来什么负担。

他终究从一个“不能杀死别人了的人”，变成了一个“能够杀死别人的人”。

不希望生命的价值变得暧昧不明，但当这份生命的价值压在了自己同伴的身上，他终究还是充当了刽子手的角色。

但生命的权重依然在他心目中加重，亲手逝去的生命告诉他，生命依然要用心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