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 章 破冰
时愿觉得哪哪都不那么对劲,从小风月场长大的经历,让他的观察力和心眼都格外优于常人。
宋玉辰没把他当回事,但他已经开始留心宋玉辰了。
时愿练完功去喊姜知微用早膳,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时愿绕到书房,果然找到了姜知微。
他摇摇头,心里都是对这个娇娇女的嫌弃,姜知微的书房杂乱不堪,玉石书籍全都毫无章法的摆着。
姜知微坐在一堆玉料里面只露出一小截头顶,她听到时愿进来的脚步声,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时愿瞥见她的手上都落满了玉石碎屑,她的手和别的姑娘比起来粗糙了不止一星半点。
“师父!”时愿喊“你雕什么呢?”
姜知微从一堆玉料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什么事啊?”
时愿就看到一个灰扑扑的脸蛋,连睫毛都挂了一层灰白的粉末。
时愿暂时忘了宋玉辰的事,脸上挂起讨好的笑,探出身子去看姜知微手里的东西。
“师父,这是雕玉佩?”
姜知微笑着说“不是!”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几乎都没有离开手里的活计。
“昨晚手镯开料,剩下这块残料,刻玉佩略小了一点,做一个无事牌。”
时愿望着姜知微手里那块和田玉,那是上好的羊脂白,半透明的白玉散发着一种朦胧感。
时愿心里略升起一丝不快,那个宋玉辰一脸奸相哪里就值得了?
姜知微等了半响也没有听到时愿搭话,便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师祖让我唤你去用膳。”
“我雕完这一点,很快!”
时愿就站在旁边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她还真是和别的闺阁女子不同,人家都绣花,画画,她每天就是拿个刻刀不停的刻。
时愿也能感觉到,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雕刻。
“喏!好看吗?”
姜知微将初见雏形的无事牌献宝般递给时愿。
相传无事牌是古人赶考时,家人祈愿一路平安,所以玉的两面没有任何装饰。
“无饰”也就“无事”。
时愿阴阳怪气道“送给你未婚夫?”
姜知微白了他一眼“你管我送谁,总之我送猪送狗都随我高兴。”
姜知微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
时愿等着她净手完毕。
师徒俩一前一后的朝院子走去。
“知微快来坐,你看看我刚炖好的合欢汤,
是用老母鸡配上金木耳,猴头菇以及百合,合欢熬煮而成,我刚尝了味道鲜甜的很。”
一个小碳炉上面吊着个砂锅,砂锅里正在“咕嘟咕嘟”冒着小泡泡。
那香味直钻进时愿的鼻腔里,肚子也开始“咕嘟咕嘟”。
宋清棠不擅厨艺,只会简单的炖煮。
此刻献宝般将散发着香气的汤碗递给他们。
时愿猴急的喝了一口烫的他差点跳起来。
“你慢点!”宋清棠眼里都是化不开的慈爱。
“毛毛躁躁的烫死你活该!”姜知微搅动着手里的汤勺,轻轻的吹了吹。
时愿挺不喜欢姜知微用长辈的语气和他说话,明明也就差了三岁而已。
“嗯!好喝!”宋清棠终于等来了女儿的回答。
她高高兴兴的转头对姜潮说“你看吧!”
姜潮宠溺的道“我也夸了你呀!我说好喝,你非不信,说我糊弄你。”
“那是,我做什么你都说好,上次做的盐酥鸡咸的下不了嘴你也骗我说好吃,我可不信你,惯会拿话哄骗我。”
“那我要是不会哄你,怎能骗到你这么好的夫人呢?”
姜知微抖了抖全身道“老没正经,真肉麻呀。”
店里忙碌一日用罢晚膳,姜潮叮嘱姜知微这几日带时愿去熟悉熟悉姜家经常合作的商铺。
既然是诚心收徒,自然也是倾囊相授,姜家本就是人品贵重的好人家,断不会把时愿只当一个伙计使唤。
这条街叫胭脂巷,有一座水边酒家,靠着一条波光粼粼的长河,河上泛着一艘画坊,约二十余丈,时愿粗略估计至少可容百人。
岸上灯影重重,时不时有男女轻浮的调笑声传来。
丝竹柔情,琴声幽婉,悠悠荡荡,分外婀娜。
姜知微见时愿望着画坊上的船妓出神,不自觉的嘀咕“果然男人好色不分年龄。”
姜知微感到时愿用一种杀人的眼刀子凌迟了她一遍。
但只一瞬他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让姜知微不得不怀疑刚才那不寒而栗的感觉是错觉。
胭脂巷旁边有家首饰店早年生意十分惨淡,老板姓金,有一手好打金技术,奈何不会创新,总是做一些老旧的款式,直到有一天姜潮走进这家铺子,它才迎来了转机。
姜潮常年走南闯北,哪个国家当前最时兴的款式他都会来画给金老板看。
人嘛就是喜欢一些自己没见过的稀罕物件,金老板学着给自己的饰品镶嵌各种各样珍稀的宝石,珍珠,做成各色各样的饰品。
慢慢的也在皇城这些官家小姐,夫人圈里做出了名气。
这么些年金老板和姜家始终保持着良好的供求关系。
姜家主做玉石雕刻生意,金家主做饰品生意,两家客户都是互通有无。
“姜大小姐,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时愿上前行礼,而后乖乖的站在一旁听姜知微和金老板攀谈。
没听一会时愿的目光就被橱窗里的工艺品吸引。
那是他没有见过的奇怪款式,但又莫名的格外好看。
他忍不住开腔“师父!这都是古董吗?”
姜知微道“这些都是西洋古董,做工材质都不错”
一只鹰形酒杯,用银铸造雕刻,伴有镂空图案,饰有红绿宝石。
时愿没见过,看的格外仔细。
“喜欢的话,下次碰到商队叫爹给你打听打印。”
时愿摇摇头,他又不饮酒,仅仅只是好奇多看了两眼。
安安静静的旁听了两人对于雕刻的一些见解,讨论完毕时辰也不早了,姜知微起身告辞。
回家路上经过一家夫妻馄饨铺,姜知微要了两碗坐在路边露天的桌椅上等。
“你还习惯吗?”姜知微问。
时愿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在他心里能活着已然是奢望了,但她竟然问他还习惯吗?
这么些年自己都是活一天赚一天,除了娘压根没人在意他的心情。
他露出久违的笑容道“我会努力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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