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还学习好。”我听着婆婆的话直摇头，“我不信，怎么可能。”

秦兴脸上一会红一会儿白，几步踱到阳台边缘。

他手伸进裤兜里，仿似要取烟来抽。

可能是任他怎么掏都掏不出一支烟的缘故吧，秦兴叹了口气，将两只手重新插进裤兜里，落寞的望着窗外。

“我儿子曾经是神童，是学霸。”婆婆自豪的夸赞道，“他父亲死后，我为了供他上学，做了好多年家庭主妇的我一无所长，不得不上门给人家做保姆。”

“那一日，我被主子殴打，秦兴看不过去了，让我辞职。”婆婆怜惜的摸上自己的脸，哀声道，“那家给的钱最高，为了孩子上学，我哪能辞职呢。”

结果，秦兴自那以后学习一落千丈，每日和一群小混混在一起打架斗殴，学校强行他退学。

秦兴领着一帮小混混将供职的人家打了一顿，领着自己母亲回了家，从此再也没有让婆婆外出打过工。

他则小小年纪一直混迹于黑社会，时不时带回来很多可观的零花钱。

“是我耽误了我的孩子。”婆婆老泪纵横，看起来十分可怜，悲恸道，“若不是我不争气，没有办法挣来很多钱供应孩子上学，秦兴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哎。”这一刻她仿似说的是真的，我感同身受的叹了口气。

我猛然想起十多年前，有个学霸级别的学长，突然不学无术，成绩一落千丈。

他中间参加了一次群殴事件，社会影响恶劣，被学校勒令退学。

那个人难道就是秦兴？

“你长我两届？”我问。

秦兴垂下眼皮，默认。

我怅然的叹息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你当年完全可以申请特困补助，然后一边打工一边继续学业，然后再缩紧开支。再苦再难，等你上完大学就熬出来了。如今？”

“哎！”婆婆抹着眼泪说道，“我也曾不止一次的劝他，没想到，没想到哇。等我知道他出去混的时候，学校已经勒令他退学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你就没有去找校长挽回？”我问。

“去了。”婆婆叹息道，“年轻的时候，思想太单纯，得罪过人。我这一去，连校长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撵了出来。”

“有些人巴不得我成为今天这样。”秦兴从旁说道。

学霸是当年学校重点培养对象，闹出社会新闻，全校哗然，培养他的老师们更是扼腕叹息。

“那个时候哪想那么多，”婆婆抹眼泪道，“他都是因为心疼我，脑子一热。哎，若是时光倒流，我儿子绝对不会是这样，我也不会做下当年的错事。后悔啊后悔。”

她抹眼泪的时候，趁着我共情的功夫，扭着肥胖的身子挤了进来。

我刚反应过来，他已经招呼身后的秦兴了。

“你这叫趁虚而入，私闯民宅，”我气愤道，“这并不是我的房子，这只是朋友临时帮我租住的。”

“没关系啊，租住的房子也是房子，”婆婆四处打量，仿似第一次来似的，品评道，“房子是小了点，不过一家人住在一起会很温馨。”

温馨你妹儿啊。

我咬牙，抬头间，但见秦兴大摇大摆的也要走进来。

我想也不想的伸手将他阻挡在门外，“我房子太小，男女有别，你不能进。”

说完，不等他反应，我十分嫌弃的再次将他从上到下的打量一番，距离近了，他身上的臭味儿更是明显。

虽是看着秦兴，余光之中玉儿的小嘴也在郁闷的撅着，她定然也是对这种骚臭味儿不喜的。

“我，”秦兴小心的看着我，瑟缩道，“我真的是长你两届的学长。”

“那又如何？”我别过脸去，“你是男人，我住的是一居，你进来不合适。”

“哎呀，你们是夫妻啊，”婆婆瞧见此话一出，我的脸色分外不好，她赶紧岔开话题，转而说道，“我和秦兴实在是无处可去，这才投奔你来了。”

“无处可去？”我重复她的话，问道，“不是还有新房子么？”

“秦兴方才不是解释过了，他赌钱赌输了，把房子赔给了人家。”婆婆撇着嘴，说道，“这天寒地冻的，你快叫他进来吧，不然冻坏了可怎么办？”

我将手搭在门口，并不相让，“想进来，拿出你的诚意。”

秦兴想也不想的开口说道，“我之前把你们母女撵出去，天太冷，是我对不起你们。”

我挑眉看着他，他嘴上说的虽是道歉的话，脸上却一点相配的神情都没有，说好的诚意呢？！

“我在外面受冻，才知道当时对你们是多么的残忍，”秦兴极不情愿的嘟嘟囔囔道，“我道歉，我对不起。”

“你没诚意。”自始至终他说着道歉的话，脸上没有一点动容，更枉论他方才说话的语调就好像我欠了他千八百万似的。

我冷笑，“依然没有诚意。”

“你？”秦兴猛然抬头，怨恨的看着我，仿似没有料到一向好脾气的我会如此与他作对。

婆婆心疼的上前，一把打落我挡在门口的手，抱怨道，“还有完没完，我们母子两个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撒泼的抱怨完，赶紧的招呼愣在门口的秦兴，叫嚣道，“秦兴，别跟她一般见识，快进来。”

婆婆将我推到一边，嫌弃我挡了她儿子的路。

她招呼着儿子进入浴室，拧开水龙头，一边抱怨着水流怎么这么小，一边拧开洗头膏，接着抱怨道，“什么小牌子啊，听都没听说过。真是小气的很，这种洗发膏居然也有人买？！”

嫌水流小，她洗澡了。

嫌洗发膏牌子不出名，她还不是照用不误。

洗完，擦完，母子两个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婆婆向着我说道，“你怎么搞得，我们洗澡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早就该把饭准备好？”

以往是，现在不可能是了。

我开口说道，“我能留你们在这里洗澡已然尽力，还想吃饭？对不起，没有。”

“切！”婆婆拽着儿子的手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向着我翻白眼道，“狗娘养的，老婆子若不是为了给你省点水费，怎么可能会和自己儿子一起洗澡。切，谁知道我为了你这么着想，你却连顿饭都舍不得做，真是丢人现眼。”

“秦兴，”婆婆生气的抓过儿子的手，用力的拍了一下，说道，“你记着求人不如求己，人家不给咱们做，我们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