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登船的海军士兵立刻取出随身带的小型弓弩反击。

靠近岸边的战船迅速架起火炮，商船的巨弩也全部拉开。

己方人员回到船上，进攻的旗语下达，粗大的铁箭和木箭裹挟风声，从海面袭来，击穿土人的血肉，狠狠地扎进沙土中。

土人中发出几声嚎叫，从密林中冲出更多的土人。

李敬业看到，其中几个土人手中抓着滴血的人头，胡乱裹着染血的布料，赫然是船上士兵的样式！

显然，先行探路的士兵，中了埋伏死在这些野人手里。

“丢那妈！”

李敬业吼了一声，士兵们亦气血上涌，他们好不容易走过万里之遥，在临近大唐的南洋出了事！

李敬业举起腰刀，在一波箭雨后冲杀上前，悍不畏死地杀向这些残害同袍的人。

不，这些不配被称为人。

巨箭组成的箭雨中，一团团血雾炸开，随即是唐军士兵的大刀，断肢残臂散落，哀嚎声和厮杀声撕破海风，惊飞密林中的海鸟。

越来越多的野人从密林中窜出，显然是事先准备的埋伏。

什么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

在岭南海军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竟然还敢埋伏，真的不知是该嘲笑还是叹息。

战船开炮了。

一枚枚巨大的铁球从天而降，砸向野人聚集的地方。

轰隆声中，硝烟和死亡的气息迅速蔓延，描绘出一幅令人胆寒的画面。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那就以命抵命吧！

大唐的威严不容挑衅，这些野人，一个都不能留。

进攻的号角声一声比一声响亮，唐军士兵组成战阵，在前锋都尉李敬业的率领下，以排山倒海的阵势前进。

挡我者死！

戮我同胞者，杀！

犯我大唐威严者，屠！

战船的炮声停歇，岸上的屠杀却没有结束。

李敬业从前是长安纨绔郎君，经历过鲜血和战火的洗礼，已经不会心慈手软。

惨叫和哀嚎声在野人中不断响起。

他们胆怯了，叫嚷着后退，想要逃回密林中。

想走？

太晚了。

送上门来找死，就去找你们的湿婆神报到吧！

李敬业下令，加快速度！

战阵变成了一头无情的巨兽，朝野人碾压过去，所到之处，是大刀的寒芒，是刀刃割破皮肉、砍断骨头的脆响。

这真是令人着迷的破阵乐啊！

在碾压式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和伏击都如螳臂挡车般可笑。

战争突然而起，又结束得很快。

不到一个时辰，厮杀声渐渐停歇，海岸附近留下一片尸体。

没有人搭理这些野人的尸体。

随行的大夫忙着救治受伤的我方士兵、通译，被杀害的同胞尸体也抢了回来。

士兵们拎起斧头，就地伐木，咚咚咚地做棺材。

航程还远，不能带尸体，就把骨灰带上。

书吏做了祭文，沙滩上架起篝火，浓烟很快腾起。

一具具棺木在熊熊大火中化为灰烬，众将士齐声喊：“魂兮！返乡！”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沙哑的《秦风·无衣》歌声唱起，岸上的火光久久没有熄灭，密林中一片寂静，再没有野人出来送死。

管大召集凌泽和李敬业等将领，凝重地说：“岛上有好些小国，但不管是哪一国干了这件事，都是岛民对大唐的挑衅，这是事实。”

“整个岛的人都必须承担起赔偿的责任，赔金子、赔物资、奴隶，有什么就赔什么。”

凌泽和李敬业赞同，必须要赔偿，赔得野人裤子都没得穿！

……嗯，似乎本来就没裤子。

至于岛民死伤是唐军的无数倍？

谁让野人如此不自量力？他们是正当防卫啊！

李敬业还觉得很憋屈，若是他们钓鱼执法就罢了，这回真的是对方主动挑衅。

完全想不到啊！

进一步商议好下一步计划，管大冷冷一笑，宣布散会。

他忽然发现，地理上来说，这个岛离大唐也挺近的，分明就是我朝固有领土。

船队停留在岸边，再次派出精锐人手去打探。

不久查明，如今岛上势力最大的叫“马打蓝”，船队停靠的地方，就是该国的范围。

“我们大唐是讲理的。派人去马打蓝国主处，命其交出凶徒并赔偿船队损失，否则，我们就要代劳！”

士兵领命。

交出凶徒？

袭击船队的凶徒都去见湿婆了，是让那个见鬼的国主自己把自己捆了吗？

爪哇岛上有什么？

木材、香料、珍禽异兽？猛火油和金矿？

琢磨清楚管大的话，凌泽和李敬业都兴奋起来。

他们此次下西洋，是为了开拓商路，一直牢记赵都督的命令，正经贸易、传播大唐仁德。

抢劫？

那是人干的事吗？

除了黑吃黑打了一群海盗，他们真的是传播友谊，和沿途各小国友好交往，邀请他们到大唐贸易。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

对马打蓝的国主来说，现在是乌云罩顶，比大风暴和海啸还可怕。

他作为岛上实力最强的国主，有湿婆神的庇佑，可以横着走。

大唐船队？

远离了本土不就是一块肥肉吗？既然送到自家门前，他就有把握吞掉！

没想到，本以为是一块香喷喷的肥肉，一口咬下去没有流油，反而把牙给磕崩了。

派出去抢劫的人一个都没能回来，尸体全部丢在岸边，食腐肉的大鸟在空中盘旋、凄厉地啼叫。

不用亲眼去看，国主光是想象就全身发抖。

“他们会放雷、喷火，巨大的海船像海兽一样，砸出大铁球把人压成肉泥！”

“国主！唐军四处找你的踪迹！”

“国主！硬碰硬不是办法！”

“逃到林子里去也不行，他们发动其他国家的人围攻我们！”

“其他几个国家，都在跟唐军接触！”

“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

国主焦头烂额，打是打不赢的。

这是一个岛，躲也没处躲，和自己有仇的小国得了大唐的好处，肯定把自己找出来。

逃到临近的岛上去？

那些家伙也不是好人，比如附近的都元国，说不定会把自己当成礼物讨好唐军。

这不是自己吓自己。

只要他离开爪哇，要么死在海里，要么被人送给唐军。

国主脸色变了又变，平日欺负邻近小国有多威风，此时就有多惊恐。

“国主，到底怎么办啊？”亲信们焦急地问。

国主双目一瞪，咬牙不说话……就算打定主意要投降，也不能由他来说。

这些人不懂看眼色？

亲信们沉默了好一会儿，看懂的。

投降？

好极了！总算不用再提心吊胆。

这些蛮夷野人，知道什么忠孝仁义？一个个咧嘴欢笑。

唐军要报复，最惨的也是国主。说不定，他们还能把国主卖一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