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板又是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你们听说过今天在唐家村曝出的青石沉尸案了吗？这个唆使我女儿学坏的女人就是死了的高海燕。老天有眼，这也是她种下的因果。”

柳香凝在哪儿做模特，柳家夫妻都说不知道，女儿很少回家也不跟他们说。我也不再追问，毕竟柳老板看上去是个老实人，女儿的事他就算知道也会觉得难以启齿。

柳父最后一次电话女儿，柳香凝没接，后来就打不通了。

汪半仙沉吟了一下道：“如此算来，她今天应该就是头七。不管她怎么死的，头七她都会回家的，我得帮你们做一场法事安慰亡灵。”

柳母忙着按汪半仙的吩咐去准备，可柳父却板下了脸：“不行！我不相信香凝真的死了！还没见到人就给她办头七，这不是让人笑话吗？什么时候香凝要是回来了，她还不得恨死我们？”

可柳母大哭了起来，柳父也执拗不过，只得闭上了嘴。

汪半仙也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给柳香凝悄悄办头七，尽量不惊动邻居。

他让柳母取出柳香凝的照片摆在了桌上，也尊重柳父的意思没给照片挂上黑纱。

重新摆上了香烛纸钱后，汪半仙对柳父和两位亲戚说道：“这场法事很特殊，一般人还真做不来，你们得再添三百。我现在开始准备，你们几个都躲进房间中，我不叫你们千万不能出来。”

四个人唯唯诺诺地进了房间，汪半仙念了几句经，瞧见房间门已经紧闭，他立即停止了诵经，点上一支烟惬意地抽了起来。

我轻声道：“师父，你是装神弄鬼在忽悠他们吧？”

汪半仙低低地嘘了一声：“桂行，吃我们这行饭的就得机灵些。你是我徒弟，我才不瞒你把这些都教你，以后你能不能混得好就看你悟性了。”

汪半仙从包裹里取出一只盒子，他把手里的烟头一丢：“桂林，我去门口画两段接引线，你在这时看着果盘，千万不要乱动。”

用石灰画接引线，我在小汪村的田野边已经见识过，那是给回家的鬼魂指路的两排明灯。

好在今天这儿的法事特殊，不像灵堂那么阴森恐怖，我也无聊地点上了一支烟。

突然，门口冲进来一个漂亮的长发女孩。她一手抓起供桌上的苹果，嚷嚷着道：“妈，我回来了，有什么好吃的吗？可把我饿死了。”

我大吃一惊，难道真的是鬼魂回家了？

可女孩见到我坐在边上也侧过了头，她吃惊地问道：“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我镇定了一会情绪瞄了一眼她，女孩确实是漂亮，我似乎有些眼熟，可与我见到的吊死女鬼好像又不一样。

我支吾了一下道：“这果盘是供鬼魂享用的，你不能吃。”

女孩奇怪地道：“祭鬼用的？不好，难道我爸妈被我气死了？”

我惊讶地问道：“你就是柳香凝？你爸妈都没事，他们以为你死了呢！唉，没想到你回来了。”

小萝莉咯咯笑道：“我是柳香凝，只是你听我爸妈说的那个是我姐。姐学坏了，爸妈早晚都得被她气死。”

原来柳香凝还有妹妹，这个失踪的只是她姐姐，我立即松了一口气。

柳香凝啃了几口苹果，把果核扔进了盘子中。她有些愠怒地道：“你是来做法事的吧？赶紧把这些晦气的东西扔了。你和我爸妈说一声，我现在有事去，就不和他们打招呼了。”

“啊？什么重要的事让你匆匆回家就要走？”

柳香凝气愤地道：“我姐姐好多天不回家，就是觉得无颜面对家里吧！她偷偷做了人体模特，是赚了不少钱，可没想到有人把她画了出来，这下脸丢大了，更气恼的是，画她的人得了奖还不给她酬劳。”

“有这种事？那不是版权官司了吗？你姐可以告他。”

“唉，麻烦就麻烦在这里。那个画家说她并不认识我姐，他也没让姐当过模特，只是借鉴了一张别人的照片而得到的灵感。画家说他作品中根本就没我姐，说是要反告我姐勒索。”

柳香凝要匆匆离开，就是她准备去和画家交涉，求画家不要反起诉她姐。

她把我说糊涂了，可美女有忧，我是不是该帮她出个点子讨好一下？

我正在沉吟间，一个声音大吼道：“准备好了，你们可出来了！”

是汪半仙画好了石灰线，他进门时还不住地拍打着手上的石灰。

可能柳家隔音效果太好，汪半仙叫了几声四个人也没出来。他前去敲门时，回头瞪了我一眼道：“桂林，让你坐这儿不要动，你一个人在这儿自言自语干什么？”

我回头一指道：“师父，柳香凝没死，她回来了正和我说话呢！”

汪半仙立即面色大变，他吃惊地道：“桂林，你的阴阳眼又好了？”

我回头一瞧，屋子中哪有什么柳香凝？果盘中的果盘也是好好的，只是其中一只滚到了一边。

听到敲门声，柳家人也出来了。汪半仙神色慌张地道：“老板娘，我的法事已经做好了。别家还在等我呢，我得赶场去，告辞！”

柳家人一脸纳闷，柳母更是不解地问道：“汪半仙，你不是说你准备好后叫我们出来一起做法事吗？”

“老板娘，我是谁？金阳第一的汪半仙。我开始这么说是怕你们太伤心，在这儿影响我做法事。你们进去后，我就全做完了。”

他嘴上说着，手上更没闲，把带来的白事家什赶紧装入了袋子，匆匆出门而去。

紧张之余，他竟然忘了骑走他的电瓶车。离柳家大概一里多路时，他才回过了神，犹豫了一下道：“桂林，这是车钥匙，你现在回去帮我把车骑过来。”

为什么自己不去？

我心念一动道：“师傅，今夜所有事你是不是都在骗柳家？刚画好石灰线，你没想到柳香凝鬼魂真的回家了，把你吓得赶紧离开。你现在没胆子回去，却让我去骑车，难道我就不害怕吗？”

“陈桂林，要不是你见到了女鬼不说出来，我能吓成这样吗？这当儿可能还在柳家做法事，说不定还能让柳家再添点钱呢！”

“师傅，你在胡说什么？我见到的柳香凝可不是照片上的，她怎么会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