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却老神在在地嗤笑一声，用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季千明和江上歌，慢悠悠地说道：“这可是我的护身符，我不能告诉你们。”

“再者说了，你们两个人人微言轻地，就算告诉了你们又有什么用？无非是我给自己多竖了一个敌。”

姜离幽幽地看着季千明和江上歌，道：“都不说我相不相信你们两个人，只说，我把事情告诉你们后，你们谁能保证我的安全？”

闻言，季千明知道姜离在担忧什么了，他淡淡地开口道：“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季千明，是海东市新任市委书记苏明珠的贴身大秘，如今海东政局诡谲，苏书记想在海东开辟出一片新天地，市委必定来一次大换水。”

“届时，市委里那个保护伞，还能不能坐在原先的位置上都要另说了，姜先生，你的担心着实是有点多余了。”

“我可以跟你透个底，只要你能把实情交待清楚，在我们调查天健集团的过程中当好污点证人，苏书记肯定会保下你的。”

“当然了，依照法律，你还是要判刑的，但是可以根据你的贡献，酌情量刑。”

季千明这些话，算是在像姜离托底了，他把自己的底牌都放在了姜离的面前。

姜离又点燃了一根烟，沉吟了起来，久久没有说话。

江上歌这时候开口了，道：“姜离，你说你都逃到外地去了，怎么又回来了呢？”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姜离的某些心事，他的神情一变，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我妈前段日子生病了，我这个当儿子的，总得好好照顾一下她吧？她老人家这辈子没享几天福气，我总得在病床前尽孝吧”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三人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姜离这话他们没办法反驳。

百善孝为先，姜离虽然做了违法的事情，但不可否认，他是个孝子。

但很快，季千明就发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姜母生病肯定会住院，那这段时间，那些催贷的人为什么没去医院闹呢？

季千明又跟姜离聊了两句，确定姜母在医院里一切安全，也没有人去医院里闹后，他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姜离，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建议你最好跟我们回去，我们市委会为你申请人身保护的，二十四小时都有专人保护着你。”

“我怀疑，这些催贷人员可能就是天健集团的人找来的，他们的目的就是将你从海东市逼出去，当然了，这是最好的可能，最坏的可能就是……”

季千明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两下，有些艰难说道：“他们的目的很有可能是杀人灭口。”

只要杀了姜离，那么这一切就都安全了，天健集团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泄密了。

简直一劳永逸！

这倒不是季千明危言耸听，他说完之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姜离，想看他是怎么想的。

谁知道，姜离却飒然一笑，咧嘴道：“你以为这一点我没想到吗？”

姜离生得一副书生相，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每次他抬眼笑的时候，眼镜总会折射出来一丝幽幽的光芒，让人觉得他老谋深算。

可现在他这一笑，却让季千明有种壮士扼腕的悲壮感。

“没办法啊，我老娘就躺在病床上，我要是不照顾她，还有谁来照顾她？她生我养我一辈子，总不能临了，我让她在病床上老无所依吧？”

“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孝子，但我有基本的善恶观，所以，两位不用再劝我了，我不想说的事情，就算你们把我抓紧警察局里了，我也不会说的。”

姜离叼着烟，笑得有几分吊儿郎当：“人啊，这辈子总得做对一件事情，不是吗？”

此话一出，季千明心中一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知道，他们今晚从姜离的口中撬不出来什么东西了，再强硬地问下去，也只是徒劳。

“姜先生，天健集团罪痕累累，如果你愿意跟我们合作调查，提供证据，我们会很快推倒他们的。”季千明最后再努力一次。

姜离嗤笑道：“年轻人，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实在是我不想害你们，你们没有足够强大的背景和实力让我信服，我可不想前脚刚跟你们说了，后脚就横死街头了。”

季千明无奈一笑，说道：“既然姜先生不信，那咱们来日方长，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或者你改变主意了，姜先生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罢，他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姜离。

随后，季千明便带着江上歌离开了。

“季哥，我们为什么不再继续追问他了？我觉得今天还有戏啊。”

江上歌有些不解地问道：“或者，咱们把他抓起来，控制住，关到警察局里，不怕他嘴硬不说。”

季千明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姜离身上背着三个亿的债务，现在他和这个世界唯一的链接就是他母亲，如果我们逼他逼得急了，他很有可能变成亡命之徒，到时候他会比恨天健集团更恨我们，到时候，我们就更没有可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信息了。”

对于姜离这种人来说，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现在就是一条在岸上即将渴死的鱼，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成为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季千明才不愿意继续逼迫姜离。

两人回去之后，先去了一趟医院，今天他们剧烈活动，伤口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挣裂。

尤其是季千明，被护士好一顿教训，他摸着鼻子十分无奈地干笑着。

回到家之后，季千明又重新将今天晚上他们和姜离的对话听了一遍，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好放弃，沉沉地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季千明一如既往地去了市政大楼。

刚进去，就听到了一道热情的招呼声。

“哟，千明啊，后背上的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我认识一个赤脚大夫，去疤治伤的本事特别厉害，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啊？”

一听到这热情过头的声音，季千明心中不由微晒。

啧，笑面虎又来了。

这跟他说话的人，不是赵乾东又是谁？

他倒是好奇，前段时间赵乾东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今天怎么又眼巴巴地缠上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