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佑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盯着面前的傅月如足足有半个钟头没有开口。

傅月如的心里直发毛，他不会是要把自己送回大同去吧！怎么办？怎么办？

“你没话要和我吗？”傅佑强压制住内心熊熊燃烧的火苗。

“三哥，我，我没想好怎么。”

“那好，我问你答，你和宁蓝汐怎么回事儿？”

“就是聊得来的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能见家长，还口口声声是女朋友？”

“是伯母她误会了。”

“傅月如，你当我是三岁孩这么好糊弄？”

傅月如低下头不话，三哥是最疼她的，只要她声情并茂，连哭带闹，三哥一定不会太为难她。

“你和他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难舍难分”

“你们有没有那个？”傅佑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

“哪个？”

“那个”

那个是哪个？嘴对嘴吗？傅月如红着脸点点头。

“傅月如，你是三岁孩吗？”傅佑一双手拍的桌子咚咚响。

“我当然不是三岁孩了，我已经十七岁了。”

“还好意思自己十七岁，你看看自己都干了什么事？”

“我干什么了？”话都透，傅月如索性放开了，“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错吗？”

“自己的幸福？你的婚姻大事什么时候能由自己做主了？”

“你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难道我就要成为政治权利的牺牲品吗？”

“没有人要牺牲你。”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上我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从到大，我做什么事都要听你们的安排，现在我已经成人了，为还要把我当拉线木偶一般操控。”

“月如，二娘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你们每个人都为了我好，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有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我永远都按照你们的意愿而活。”

“月如，”傅佑抬手擦拭她眼角的泪水，“听话回去吧！你们没有结果的。”

“你和祖儿就有结果吗？”

傅佑的手僵在半空，“你和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她可以做，而我只能是傅家的利益品。”

“月如，没有人要利用你也没有人要操控你。”

“既然如此，三哥，那你就成全我，让我好好爱一场，”傅月如缓缓跪下，“不要让我这一生有遗憾。”

“月如，你这样会害了他也毁了自己。”

“我不在乎，和他在一起的一已经胜过以往的岁月，即使没有明我也无怨无悔，三哥求求你成全我。”

“月如，我同意又有什么用，你娘和父帅都不会同意，你迟早都要回去。”

“时间到了我自然就会回去，即使和他在一起短短数日，也胜过虚度年华。”

“你不后悔？”

“不后悔”

“跪下，”宁大海使劲一拍桌子，茶碗里的茶水一半洒在桌子上。

宁蓝汐扑通一声跪下，“爹，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

“你还死鸭子嘴硬，那月如到底是谁？”

“月如不就是月如吗？”

“你非要我动手才肯实话吗？”

“爹，”宁蓝汐看着他手中的藤条忙站起身，“有话好好。”

“我让你起来了吗？”

宁蓝汐忙退后两步跪下。

“她和傅佑到底是什么关系，”宁大海扬扬手中的藤条，“想好了。”

“她，她和傅佑是……”

“是什么？”

“是，是兄妹。”

“宁蓝汐，你越活越糊涂吗？”宁大海气的面红耳赤，“你明知道她是傅佑的妹妹，傅敬义的女儿你还和她来往牵扯不清，你是存心想气死我吗？”

“爹，我没有要气你，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她是傅佑的妹妹，后来接触久了就有了感情。”

“狗屁，”宁大海一藤条抽下去，疼的宁蓝汐龇牙咧嘴。

“那么多的姑娘你不挑怎么就偏偏看上那姓傅的丫头，宁蓝汐你真的是活腻了，你想害死我们全家才甘心吗。”

“爹，傅敬义的女儿怎么了不也是要嫁人生子吗？”

“嫁人生子也不可能嫁给你，你不要做白日梦了。”

“什么白日梦，我已经美梦成真了，”宁蓝汐声嘀咕。

“你什么？”宁大海扬手一藤条下去，宁蓝汐就地一滚躲了过去，“爹，没打着。”

“臭子，还敢躲，看我今不打死你，我宁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

“娃他爹，娃他爹，”琼花推门冲了进来，一把拦住他，“你还真想打死他？”

“这样的孽子打死最好。”

“你要打就先打死我好了！”琼花张开双臂挡在宁蓝汐面前。

“都是你惯的，看看他都成什么样子了，这么大个人做事一点不计较后果，你再纵容他只会害了他。”

“娘，”宁蓝汐摸着被打的地方，“好疼，爹要是打死我你就没有宝贝儿子了。”

“你这混子，”琼花一把揪住他耳朵，“你招惹谁不好偏招惹那姓傅的丫头，那傅家咱们能惹的起吗？”

“娘，娘，疼，”宁蓝汐摸着发烫的耳朵，“已经招惹了能怎么办呢？”

“你还敢，”宁大海拿着藤条冲上来，宁蓝汐见势不妙，忙溜之大吉。

“宁蓝汐你给我回来？”

“我才不回来，挨打了还不跑我又不傻。”

“你今走出家门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不回来就不回来，”宁蓝汐朝他做个鬼脸，“爹，你保重，儿子我逃命去了。”

“宁蓝汐，咳咳咳……”

“好了，”琼花夺下他手中的藤条，“事已至此，你还真的想打死他啊！”

“冤孽，冤孽，”宁大海捂着胸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由他们去吧，”琼花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一双儿女让她担惊受怕了半辈子，结果怕什么就来什么。

“由他们去，只怕最后一个都没落着好。”

“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十几年了该来的总会来。”

宁大海看着琼花，“后悔当初的决定吗？”

“不后悔，”琼花搭着他的肩头，“一辈子至少有这十多年没有白活，就够了。”

“傅佑已经开始怀疑祖儿的身份了，这件事必须要让段大帅尽快知道。”

“他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要我们不，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知道你舍不得祖儿，我这个当爹的又何尝舍得，若被傅佑查出什么，恐怕……她早晚都会离开这个家。”

“大海，”琼花忍不住抹眼泪，“咱们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让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要让她步她娘的后尘。”

“我也想，只怕段祥瑞不会同意，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去找他。”

“现在怎么办？”

“由她去吧！至少现在她是开心的，我们能给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夜幕低垂，一个裹着披风的黑色身影，闪进胡同最深处低矮的木门前，确定四下没人，轻轻敲动木门，“地振高岗，一派西山千古秀。”

“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门吱呀一声打开，探出一个脑袋，“里面请，”确定没人跟踪才将门关上。

来人走进屋里，脱下帽子露出清秀的容颜，“你是谁？”

“我是我”，屋内传出一个低沉的男人声。

“笼着灯”

“罩着火”

“上几颗星”

“地下宝塔明”，屋内走出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双拳在握，“温伦老弟别来无恙。”

“陆政？”看到来人温伦显然有些吃惊，“你一个军政参谋怎么到这里来了？”

“温老弟不想看到我，我可是很想你呢！”陆政示意他坐下话，“最近可好？”

“我妹妹怎么样了？”

“放心吧！张大帅待她犹如亲闺女一般，倒是你这么久一直没有动静，你就不担心你妹子。”

“你也看到了，我人现在在广灵，对前线的事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还是不想，温老弟这是打太极拳呢？”

“陆参谋误会了，我是接了新的任务被耽搁在了这里。”

“温老弟若是这样，万一你妹妹有个好歹可不要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让我见见我妹妹。”

“时机到了，你们兄妹自然就能相见了，你在广灵的任务是什么？”

“刺杀傅佑。”

“傅佑？”段祥瑞怎么会派他刺杀傅佑，“为什么？”

“因为，因为傅佑强夺了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段祥瑞不是只有个儿子已经夭折了吗？”

“是私生女。”

“你是傅佑的女朋友是他的私生女，”陆政显然有些吃惊，难怪段祥瑞几次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晋西。

“是，宁祖儿就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以为这件事对你们不重要。”

“你，看来这个宁祖儿就是钳制段祥瑞最有力的砝码。”

“你们想利用宁祖儿威胁段祥瑞？”

“这个就不劳温老弟费心了，等你刺杀傅佑成功，就把宁祖儿交给我们。”

“只怕没那么容易，这个傅佑年轻轻轻，表面看起来来不羁，内心沉着稳重，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我们多次行动都失败了。”

“事在人为，我相信温老弟有这个能力，不然段祥瑞也不会这么信任你。”

“让我见见我妹妹，我要确定她安然无恙。”

“温老弟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就可以了。”

“已经两年了，我妹妹她还好吗？”

“你不相信张大帅？”

“我妹妹她有哮喘……”

“好了，”陆政站起身，“快走吧，被人看见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