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

子衿摇摇头，所有可能藏钥匙的地方她都找了个遍，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老头，”严舒安急的来回踱步，“钥匙能藏在哪里呢？”

“少爷，能不去吗？”他们心里比谁都明白，这一去真的是九死一生。

“子衿，”严舒安从门缝里拉住她的手，“有的事宁愿做过了后悔，也不要错过了后悔。”

子衿眼泪汪汪地点点头，她知道这个家是留不住他的。

严老爷躺在大榆树下乘凉，感觉有人走了过来，睁眼一看，子衿跪在他面前。

“子衿，你这是做什么？”

“爹，都是我的错，是我无能，没能为少爷生个儿子。你尽管责罚我吧！”

“子衿，昨天是我话说的太过了，你别往心里去，”看着她这样也于心不忍，“你和舒安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爹，”子衿忍不住哭起来，“我是来替少爷求情的，求求你放他走吧！”

“子衿，你说什么？你要知道，他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我知道，”子衿含泪点点头，“我这辈子都是严家的儿媳妇，如果，如果少爷他回不来，我为他守一辈子活寡。”

“子衿，你，你可想好了？”该来的总归会来的。

“爹，我想好了，我不想看见少爷每天这样萎靡不振郁郁寡欢，”自从白羽和傅三少走后，少爷的脸上就没有了往日的风采，“爹，你也不想看见少爷每天这样不开心对不对？”

严老爷仰天长叹，“冤孽，冤孽啊！”起身向卧室走去。

“爹，”子衿还想说些什么，看见太师椅上躺着一把亮光闪闪的钥匙，紧紧攥在手心。

屏退门口的守卫，推门走进一片狼藉的房间，严舒安正仰面躺在床上。

听见开门声一个鲤鱼打滚坐了起来，“子衿，爹同意放我出去了。”

子衿没有说话，关上房门将屋里的烛台一一点燃。

严舒安冲到门口不见了守卫，开门准备要出去。

“少爷，”子衿泪水盈盈地叫住他。

放在门口的手犹豫了半天又缩了回去，“子衿，对不起，我……”

“少爷，”子衿扑进他的怀里，“我知道少爷是做大事的人，你走我不拦着你，走之前让我为你生个儿子好吗？”

“子衿，”这丫头暗地里偷着吃药的事他都知道，只是不去点破，“你这又是何必呢？”

“少爷，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辈子我都在家守着你。”

严舒安抬手抚摸她的脸颊，“如果我回不来，就找个人嫁了吧！”

“我不要，”子衿哭着直摇头，“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等你，一直等着你。”

“好，”严舒安点点头，这辈子能娶到这么一个傻媳妇也值了，一把将她抱起向床边走去。

子衿紧紧地靠在他的怀里，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鸡刚叫三遍，严舒安看看怀中熟睡的人，轻轻理顺她脸颊凌乱的发丝，蹑手蹑脚翻身下床。

“少爷，”子衿用棉被捂着一丝不挂的身子。

“子衿，我走了，这个家和爹都交给你了，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子衿捂着棉被忍不住嚎啕大哭，“少爷……！”

严舒安刚跑到前院，严老爷和几个手持文明棍的家丁侯在那里等着他。

“爹，你，你怎么这么早？”看这样子今天不动武是走不了了。

“你要走？”

“是，”严舒安肯定地点点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况且三少现在身陷囹圄，他怎么能置之不理。

“想好了吗？”严老爷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子，从他穿上军装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想好了，请爹成全！”

严老爷点点头，上前整整他的衣服，“记得家里还有人等着你，早去早回。”

“爹，”严舒安不敢相信，这算是答应放他走了吗？

“上了战场眼睛放亮点看见子弹绕着走。”

“爹你就放心吧！你儿子命硬，阎王爷他不敢收我，”一个大老爷们忍不住红了眼眶。

“走吧！”拍拍他的肩膀转过身去，在耽误下去，他就该后悔做这个决定了。

严舒安点点头急走几步，停下脚步转回身冲着老爹的背影磕了三个响头，“爹，不孝儿子走了，您老保重，”抹了把眼泪头也不回地从大门跑了出去。

“老爷，少爷走了，”老管家见他没有动，忙走上前去搀扶。

“我知道，”转身看着空荡荡的大门，老泪纵横，“儿啊！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身子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老爷，”众人忙上前扶住他，站在后面的子衿忍不住捂嘴哭起来。

段祥瑞满意地看着沙盘，这个傅天佑果然亲自出马了，原本他只是放出消息，在长子一带发现宁祖儿的身影，没想到这小子还真就上钩了，直接带人闯进他提前预定的埋伏圈里。

“恭喜大帅，这一次能消除心头之恨了，”皇甫雄点燃一支香烟递给他。

“传我命令，傅天佑的人一到长子，立刻包围，这一次绝对不能放过他。”

“大帅是想活捉那小子还是直接杀了他？”

段祥瑞夹着香烟犹豫不决，直接杀了他慕白一定会伤心，留着他日后也是隐患，真是豆腐掉进灰窝里，吹也不是打也不是。

皇甫雄见他犹豫出了个主意，“不如咱们将他逼到张学庸的地盘上，那张学庸可不是个善茬，一定不会放过他。”

段祥瑞点点头，借刀杀人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至少慕白不会那么怨恨他，“小姐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小姐会不会已经离开晋西了？”

“有这个可能，扩大搜索范围，一定要在傅天佑之前找到她。”

傅天佑的人刚进入长子，就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的晕头转向。

“三少，”钟天齐提着盒子枪紧紧跟在他身后，“咱们被包围了。”

傅天佑拍拍帽子上的灰，“立刻集结队伍，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一班长带人去前面探路，其他人原地休息整顿。”

数十个人端着枪猫腰向前面走去。

“三少，”柏川打开地图满脸愁云，“我们进了敌人的埋伏圈，现在的处境很被动。”

傅天佑细细研究了一下地图，这个段祥瑞果然老奸巨猾，利用祖儿的消息诱他上钩，他心里也清楚这一定是个陷阱，可还是忍不住来了，他的心里也纠结不安，万一祖儿真的在他手上呢？现在他的心里反倒有些坦然，这是不是说明祖儿现在还很安全，长子险滩沟壑其多，段祥瑞选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看来这次要命丧于此了。

“三少，”柏川掏出腰间的配枪，“乘天黑前，咱们突围吧！”被困的时间越久，处境就越危险，这里路途遥远，通讯设备都已经中断，恐怕连个援兵都没有。

“只怕段祥瑞正在某处等着我们呢！”傅天佑虽然实战经验不足，守株待兔的道理还是懂。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后面一个光头摸着发亮的脑门，“这样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带着一个团冲出去，你们乘机撤退。”

“不行，”傅天佑摇摇头，“这个时候分散兵力更危险。”

众人都低下头去，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这么等着挨打吧！

“大家都好好休息吧！明天咱们一起冲出去。”

众人看着傅天佑信心满满，心里也有了些底气。

“这小子还挺禁打，”段祥瑞举着望远镜看着对面颓废不堪的工事，喜上眉梢，小子，这一次我要连本带利全部讨回来，“给我狠狠地打，这一次我一定要他有来无回。”

身后人一听这话打的更起劲了，子弹，手榴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去。

“注意掩护，”傅天佑扛着机枪疯狂地扫射，脸上身上落满了尘土，脖颈处有淡淡的血痕，已经两天了，段祥瑞的人一波接一波疯狂地攻击，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他的心五味陈杂。

“三少小心，”柏川一把将他拉进沟壑，刚刚蹲立的位置一排子弹打过去，尘土四溅。

傅天佑拍拍脸上的尘土，抱起机枪又要上前。

柏川一把拉住他，“三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带着人撤吧！我来断后。”

“不行，”傅天佑目光如炬，“你们都是我带出来的人，我要将你们都平安带回去。”

“三少，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钟天齐拖着受伤的腿蹭过来，“带着人撤吧！晋西不能没有你。”

“是啊！三少快走吧！只要你在，晋西就有希望。”

“不行，”脑海中闪过白羽倒下的身影，“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不能丢下你们不管。”

“好，”柏川掏出弹夹所有的子弹，一颗一颗装进枪闸，“要死一起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旁边人见状纷纷掏出手榴弹摆放在面前。

“好，”傅天佑正正军装，面露微笑，“今天就让我们杀个痛快，活捉段祥瑞，为死去的兄弟报仇，冲啊……”抱着机枪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冲啊……”

一时间工事里的人如潮水般涌了出去，冒着枪林弹雨向对面的阵地冲过去。

段祥瑞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这小子是要鱼死网破吗？

段祥瑞手一挥，“所有人跟我冲，消灭晋西，皖南万岁。”

“消灭晋西，皖南万岁……”

一灰一蓝两群人厮杀扭打在一起，鲜血染透了泥土，小草，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