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桢忘了，这几日因皇帝病重，皇太孙守在龙塌前尽孝，已经数日不朝。

被陆涯提醒后，朱桢决定亲往丽春院拜会一下吏部侍郎王绾。

刚至丽春院，朱桢就迎面遇上了蒋百户。

“朱大人，今日怎么会光顾我这里？”

“哈哈，本官说句大不敬之言，皇太孙不日即将登基嘛，本官立了这么多功，总不能一直干一个小小的正六品吧？

故此，本官前来相询王大人，看看朝中可有什么官职空缺。

蒋百户，瞧你神色匆匆，这是要出门呐？”

“朱大人，草民有一亲戚病重，刚托人捎口信来，草民不得不去看看。

朱大人，王侍郎现在后院享受着呢，朱大人尽可自去，草民恕不奉陪啦！”

蒋百户匆匆离去，朱桢见到了王绾，开门见山地道：“王大人，下官有要事，得麻烦王大人陪下官前去一趟吏部。”

王绾一脸惊讶：“朱大人，可有什么急事？”

“王大人，本官想查查吏部卷宗，瞧瞧这些年中有哪些锦衣卫的将领在北元打过仗，尤其是打过败仗的。”

王绾嘻嘻一笑：“朱大人就是瞧不起本官吗？不知道吏部的卷宗都在本官的脑中装着吗？朱大人，这些年在北元打过的败仗很多，但有一仗比较特殊。”

朱桢心中一阵惊喜，赶紧相询。

王绾理了一下思路，神秘地道：“本官托朱大人的福住进这里后，有一次和蒋百户交流时，无意中想起一桩旧案。

蒋百户当时作为定国公北征部队的前锋督军，在前锋遭遇北元骑兵伏击全军覆灭后，蒋百户被北元骑兵生擒。

后来北元派来使者，声称愿意用被俘的大明百姓和武将换回他们的一名千夫长。被释放回朝的人中，就有蒋锋蒋百户。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皇帝解散锦衣卫后，其他百户千户等都到了别的衙门安排，唯独这个蒋百户不能再致仕，所以他不得已才开了这家丽春院。”

朱桢心中大为震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蒋百户如此维护胡媚儿的原因。

不出意外，蒋百户在被俘期间已经背叛了大明，北元急于打探大明朝廷内外的军情，就假借换俘为名把蒋百户送回了大明。

他沉吟了一下追问道：“蒋百户虽然是下官的朋友，可那也是才结识不久。王大人与蒋百户闲聊中，可曾探得蒋百户如何才开得这家丽春院？这可是得几十万两银子的本钱呐！”

王绾神秘兮兮地道：“朱大人，蒋百户当然不可能和本官说这个。但本官有次无意间发现，丽春院的账房偷偷把一车银子送往了定国公府。”

“咦？你是说定国公接受蒋百户的贿赂？这不可能吧？定国公从来没与蒋百户打过交道，蒋百户又没什么事要求定国公而给他银两。”

王绾更得意了：“朱大人，据下官观察和套话账房，下官敢肯定蒋百户开青楼的钱，应该是定国公府出的，这批银两是蒋百户在还定国公府的本金和利息。”

朱桢抱了抱拳道：“多谢王大人！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还望王大人在蒋百户面前莫透露分毫。

若蒋百户在大人面前提起我今日来访之事，王大人当以本官来求前程为由搪塞。”

在快要回到慈心寺时，朱桢突然心生一计，改道直奔曹国公李景隆府。

“朱大人，你见本国公有何事？”

“曹国公，下官特为曹国公前来。下官听闻，曹国公素以成为大明第一武将为心志，可如今曹国公只是掌管京师禁卫兵权却无法上阵杀敌，曹国公难道不引以为憾？”

“小小的教坊司丞焉敢到我府上来羞辱本国公？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左右应声而出，朱桢急忙说道：“曹国公，下官是特来献计国公的。请容下官把话说完，若曹国公觉得下官是在信口雌黄，下官任凭曹国公发落。”

李景隆屏退左右后，朱桢单刀直入道：“曹国公可记得校场点帅之事？”

李景隆不吭声了。

若是没有校场点帅，刚守孝三年的李景隆连禁卫兵权都没，可能至今仍为一吃闲俸的承袭国公。

朱桢坦然说道：“下官素知曹国公之志！曹国公不能驰骋草原，心中不快所以只能整日以国公之尊却行百户之职带兵巡视京城。

曹国公心中，此刻当是羡慕燕王殿下能在前线杀敌。朝廷此次出动大军，恐怕要全歼北元骑兵。

经此一役，北方再无战事，燕王将成大明第一战神。国公心中不快，此即为病根。”

曹国公喟然长叹，良久方说：“燕王技不如我，可他是皇子。皇上有意让他立此大功，所以才会委派燕王出征，岂能轮得到我？”

“曹国公与定国公相比又如何？”

“定国公是开国勋臣，可实已年迈，此次为征北大将军，无非是一吉祥物耳。”

朱桢瞧了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定国公虽年迈，可仍为征北大将军。若曹国公您取而代之，曹国公为征北大将军，蒙元虽灭，曹国公为大将军之名当为本朝第一功臣。

燕王虽勇，可校场败于曹国公。又燕王为征北副将，功成之日，岂能与曹国公您争辉？”

李景隆脸现喜色，可不一会他即沉下了脸：“大胆！你以为你是皇上，这征北大将军之职是你随便说说给谁就是谁的？”

“下官不敢！只是如若曹国公府出了大事，皇上或皇太孙还敢用曹国公在前线统兵？

皇太孙防范着他四叔燕王，也不敢让燕王统领大军。直出现了这局面，这征北大将军之职，除了曹国公您，下官实在想不起朝中还有何人能胜任。”

李景隆阴着脸道：“朱桢，你知道你在妄言什么吗？念你破案有功，本国公暂时不追究你，还不速速退下？”

朱桢察言观色，知道曹国公李景隆已经被他的话打动。

朱桢故意长叹一声道：“建功机会就在眼前，怎奈有人不识！罢了，就当我朱桢多事。曹国公，下官告辞了。”

曹国公也不挽留，却故意大声自言自语道：“真是疯子！定国公府上能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