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美人闻声猛地回头，只见一位身着铠甲、英俊挺拔的年轻将军正大步向她们走来。

“哥哥！”柳美人惊喜地欢呼一声，丢下秦鸢就朝那人跑去，她一把抱住男子的手臂，仰头问道，“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在边关呢！”

柳远翰宠溺地揉了揉妹妹的发髻，然后收回她怀中的手臂，笑道：“我回京述职，正好赶上秋狝，就跟着一起来了。怎么，不欢迎你哥哥？”

他许久不见妹妹心中欣喜，但仍旧记得她如今入宫为妃，需与她保持合适的距离。

柳美人撅起嘴，假装生气道：“哪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柳远翰无奈笑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说着，柳远翰的目光越过柳美人，落在一旁静静站着的秦鸢身上。

他的双眸立时顿住，呼吸不自觉地停滞了一瞬。

秦鸢正微仰着头抚摸着马儿的鬃毛，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便侧过头来。

她的视线恰好与柳远翰的眼神相遇，如一汪清泉般纯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柳远翰被这一眼惊艳得心尖发麻，脑袋像是被鼓槌敲中嗡嗡作响，连柳美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都听不真切了。

随即他又想到，能和妹妹在一起的，说不定也是宫中嫔妃。

这个念头让他心中微微一沉，但还是礼貌地问道：“浅月，这位是......”

柳美人这才想起秦鸢还在一旁，连忙拉过她的手，介绍道：“这位是皇上的殷贵人。”然后又转向秦鸢，“鸢儿，这是我哥哥，柳远翰。”

秦鸢嘴角轻勾，欠身行礼：“柳将军。”

柳远翰听到“殷贵人”三个字，心中的猜想被证实，不禁暗自苦笑。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回礼道：“殷贵人安。”

尽管极力克制，但他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被秦鸢吸引，她的每一处都好似撞在了他的心上，连额角的那缕发丝都让人心动不已。

然而，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时，立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作为一个臣子，他深知对皇上的女人产生任何非分之想都是大忌。

柳美人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她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秦鸢，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对了，鸢儿不会骑马，我正要教她呢。哥哥要不要一起来？你的骑术可比我好多了。”

柳远翰闻言，眉头微皱，内心挣扎了一下。

他看了秦鸢一眼，见她并没有看向自己，勉力忽视了涌起的失落，挤出一个微笑：“我……还是算了吧，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你们慢慢练习。”

柳美人撇了撇嘴，也不强求：“那好吧，哥哥你先去忙。”

接着，她便不再管她哥哥，牵出那匹被秦鸢摸过的棕色骏马，开始细心教导秦鸢上马的动作。

“鸢儿，你先把左脚踩在马镫上，然后用力一跃，翻身上马。对，就是这样！”

秦鸢按照指示，试了几次，但每次连踩在马镫上都摇摇晃晃的，看上去随时都可能失败而摔下来。

柳远翰本想直接离开，但听到身后传来秦鸢的轻呼声，还是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一看，只见她正摇摇欲坠地坐在马背上，神情慌乱，双手紧紧抓着马鞍，颇有些不知所措。

“别怕，别怕。”柳美人在一旁安慰道，“你做得很好！现在试着放松一点。”

秦鸢努力平复呼吸，但突然升高的视线让她很不适应，无论如何都放松不下来。

就在这时，马儿突然踱了几步，秦鸢惊呼一声，身子晃动得更厉害了。

柳远翰见状，再也按捺不住。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抓住马缰，稳住了躁动的马匹。

“殷贵人，别怕。”他沉稳的声音传来，“我扶着马，你慢慢适应。”

秦鸢感激地看了柳远翰一眼，抬手擦去额头因为紧张而沁出的细汗，轻声道：“多谢柳将军。”

柳远翰避开她的目光，只是点点头，脑海中却忍不住地回味着方才她嘴角因他而起的那抹忽略不了的浅笑。

冯文启站在萧泽锦身后，战战兢兢地观察着皇上的表情。

从殷贵人试着上马开始，皇上就已经到了这里，可偏偏空地上的那三人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冯文启看着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中不禁一阵发凉。

他清楚地记得，当柳远翰下意识地冲上去时，皇上的手就虚虚地握了握拳。

而当殷贵人对着柳远翰绽开笑颜之时，他的手背突地显出了青筋。

冯文启心中暗自叫苦：这下可糟了！让皇上亲眼目睹臣子与宫妃如此相处，殷贵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萧泽锦，只见皇上的瞳孔中跃动着不可捉摸的暗火，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远处，柳远翰已经开始牵着马，带着殷贵人慢慢向前走了。

冯文启见状，心中一急，他知道如果再不阻止，恐怕后果会更加严重。

于是，冯文启提高声音喊道：“柳将军，皇上让您来挑匹马，怎得这么久了还未挑好啊？”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马场上显得格外响亮。

柳远翰、柳美人和秦鸢三人闻声同时一惊，猛地转过头来。

他们一眼就瞧见那处站着的萧泽锦，他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眼眸如同一潭死水，平静得可怕，却又在深处涌动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暗流。

萧泽锦缓步走近，目光在三人身上逐一扫过，最后停留在秦鸢身上。

柳远翰早在看见他的时候就脊背一凉，松开缰绳单膝跪地行了礼，而柳美人也福身蹲下，唯独秦鸢孤零零地坐在马背上，不敢妄动。

柳美人可没教她怎么下马啊。

秦鸢瞧着萧泽锦看向自己的冷厉眼神，红唇一抿，语气略含委屈地唤道：“皇上……”

那声音软糯又满是依赖，萧泽锦听到这声呼唤，心中不由一软，神色松动了几分。

然而，当他看到秦鸢的穿着时，面色又瞬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