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死亡
“就是这里,爸爸就在这里面!”
夏璇带着容简灵从小路那边回到了废弃工厂,而黑耀也紧随其后用自己的门来到了这里,虽然这种移动方式本来应该能让夏璇好好吃上一惊,但是现在夏璇满脑子都是怎么救夏明心的事情,根本没有在乎那些东西。
“那个蠢货,就他妈知道乱来!”
黑耀气不打一处来,刚刚站稳就破口大骂。
“你现在骂有什么用,还不快点进去帮忙。”
“没关系的,那家伙的话。”黑耀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点上了火放在嘴里,“虽说是我的下属,但对方在超钻眼里充其量只是个下三滥而已,根本奈何不了他的,就算超钻没有武器,空手也足够对付了。”
“原来你到最后也没有戒烟啊。”
容简灵不屑道。
“嗯!呀!你做什么!”
夏璇突然迈开腿跑向工厂,但是却被黑耀一下子拉住了,黑耀天生的巨力使得夏璇不论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脱。
“你要干什么?”
黑耀问道。
“去救我的爸爸!”
“现在如果里面在战斗的话,你进去会被波及到的。”
“那又怎样!在里面战斗的可是我的爸爸!”
“是他把你救出来的,你再冲进去,那他救你还有意义吗?”
“我不管!”
夏璇把没有被抓住的手按在了黑耀伸出的胳膊上,然后用力将自己的身子提了起来,用自己的双腿绞住了黑耀的脖子,那迅猛的速度差点让黑耀没有反应过来。
“哼,可惜了,如果你是个成年人或者说我是个普通人的话,这种技巧还是很有威胁的,超钻教你的吧?”
“我的爸爸不叫超钻!他叫夏明心!”
“是是是,夏明心夏明心——啧,糟了。”
黑耀一下子想起了一件事,他双手一用力就把夏璇放倒在地,然后在容简灵的呵斥声中快步走向了工厂。
因为他现在突然才记起来,超钻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在废弃工厂里战斗的只是一个叫做夏明心的普通的人类父亲。
不过,在黑耀走上前从打开的门里面看到夏明心之后,他停了下来并且准备用门来接他出来,但是在门刚刚准备好还没有被打开的时候,夏明心突然开始往回跑。
“那家伙,在做什——”
黑耀的话还没有说完,然后漆黑的工厂中出现了一个光点,然后光点迅速膨胀,覆盖了几乎工厂的全部面积。
剧烈的轰鸣声和火光响彻了整座后山,爆炸的冲击使站在门外除了黑耀外所有的人都不得不俯下身以防自己被暴风吹飞,等一切平息之后,所有人一起抬头看向了工厂,不,那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工厂了,那只是一座废墟,一座原本是工厂的废墟罢了。
“爸……爸爸!!!你放开我!放开我啊!我的爸爸在里面!我的爸爸在里面啊!!!”
夏璇再一次冲向工厂,但是仍然被黑耀死死地拉住,她转过身就咬了黑耀一口,但是黑耀还是牢牢地抓着她的胳膊没有放手。
“黑耀,现在的门还能打开吗?”
“不行,现在工厂内部变成了什么样子完全无法估计,如果贸然开门,可能我们都会被波及到。”
黑耀向用迫切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容简灵冷静地解释。
“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这样的话啊,刚刚如果不是你拉着我不让我进去的话,现在、现在!是你害死了爸爸!是你啊!!!”
“超钻他——”
“他现在不是超钻,是夏明心!!!”
夏璇现在的表情还有说话的语气让黑耀大吃一惊,他从没想过父亲在人类社会中居然是这么重要的角色,他更没想到的是,超钻居然真的已经变成了这个人类社会中的一员,而且在一个小小的家庭里面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的位置。
身后响起的嘈杂的声音让黑耀知道,超钻和自己曾经的同伴们正在赶过来,而且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会看到面前的废墟,接着便会从夏璇的样子和容简灵的口中知道,废墟之中现在有着超钻和一个女孩子,最后,他们都会知道,超钻是因为自己才会被卷进去的。
黑耀就站在那里,径直站在那里,没有人知道他在看什么,同样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是站在那里。
“咳!咳!咳啊!”
费力地支撑起身体,使劲地咳嗽、咳嗽,夏明心终于把口中的血咳了出来,接着他抬起头看到丁明雪就在不远处醒了过来,看样子刚刚自己替丁明雪护住头部确实是有很大的帮助。
“叔叔……没事吧?”
多亏了两人现在都是趴在地上而且距离不远,丁明雪很轻松的就看到了在自己不远处的夏明心。
“当然不会有事,毕竟这可是特制的玩具,绝对不会致命的,不过对建筑物嘛……但是好在你们没有被落下来的碎石什么的砸死,那样的话可就不好玩了。”
“你,呃!”
夏明心刚听到离火使的声音,然后一只脚就狠狠的踩在了他的后背上,并且还一下又一下的跺脚,而在他脚下的夏明心露出了一开始完全没有露出过的痛苦的神色。
“不要,不要再伤害明心叔叔了。”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啊。”
“……求你、求求你不要再伤害他了!!!”
“求我啊……一个小女孩泪流满面求我的样子还真是容易让人动容啊,但是,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求我呢!如果你早一点的话,我会放过他也说不定啊!!哈哈哈哈!”
离火使又一次使劲地踩了下去,但是他却突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原来他那一脚踩空了,直接踩到了坚实的地面上,而原本夏明心趴着的地方除了有一摊暗红色的液体之外什么都没有。
“跑、跑哪去——啊!!!”
离火使的悲鸣响彻了工厂,丁明雪擦擦眼泪抬起头看到夏明心在离火使的身后把他的双手一齐掰到了一个完全不可能的角度,离火使痛的双腿发软,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
“你到底有多么自大。”
夏明心不顾丁明雪的反对,一使劲就把她抱了起来,然后再一次跑向了大门口,夏明心已经观察好了堵住门口的那堆东西的一处薄弱点,从那个地方的话,他们有很大的概率可以逃出去。
但是事与愿违,夏明心不经意间一抬头,看到了一根被火焰烧的摇摇欲坠的横梁,如果那根横梁砸下来的话,很可能会再次引起崩塌,夏明心的眼神变了,变得充满失望和无奈。
“……”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夏明心用悲壮的语气说出了大概是自己作为夏明心所说的最后的一句话。
“忆蝶,你比小璇要懂事,出去之后帮我好好照顾好那家伙,还有……夏寒阿姨也拜托你了。”
“叔叔?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丁明雪在听到夏明心喊出了一个理应只有自己和妈妈才知道的名字之后,就使劲抓住了自己的双腿把自己抛了出去。
“叔叔!!!”
“去吧,去找他,去吧……”
“什么?”
穿破了那层夹杂在铁块中的薄木板,丁明雪的眼中终于看到了光亮——那不同于火光的光亮,还有站在那里的熟悉的人们。
“(好痛……)”
浑身都在痛,身体各处都在悲鸣,身上可能有哪里流血了,但是自己还活着,自己从那里出来了,自己活下来了。
“明雪!”
看到被抛出来的丁明雪,站在那里的人们都一下子涌了过去,七嘴八舌地关照着丁明雪。
“明雪,还好吗?”
“有哪里痛吗?”
“你这不是废话,都流了那么多血。”
“来,我来想办法给你止血。”
丁明雪一脸茫然地看着凑上来的人,工厂大门再次倒塌响起的响声让她转过身去,呆呆地看着工厂的方向。
“没有了……门没有了……”
他们当然知道丁明雪在说什么,但即使是夏璇也没有把那些话说出来,只有一个人除外。
“让开。”
从刚才就一直站在原地的黑耀推开人群走上前,弯腰看着坐在地上的丁明雪。
“太好了,黑耀,你虽然不擅长,但也应该多多少少学过一点治疗的能力吧?能不能——”
“我看这家伙的表情,怎么不像是过来治疗的。”
林澈海拉住靠上前去的王清月,自己走上前去。
“超钻呢。”
没想到黑耀弯下腰对丁明雪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黑耀!她刚刚从那里面出来还——”
容简灵话都还没说完,黑耀就一下子抓住了丁明雪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
“我问你超钻在哪里!!!”
“黑耀,你他妈干什么!”
林澈海和白洛渊上前想要把黑耀的手弄开,但是奈何黑耀的力气太大,就算是他们两个成年男人都无可奈何。
“你给我说——”
“如果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你刚刚没有冲进去!”
“你!”
面对丁明雪带着怒火的质问,黑耀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什么都不知道!夏明心叔叔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被抓走?为什么那个人想要杀了夏明心叔叔!我不知道什么超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只知道夏明心叔叔回不来了……不会再有人给我讲故事了……”
“是你害死了爸爸,那个人说过,是你让他对爸爸做出这种事的!就是你害死了我的爸爸!!!”
夏璇本来想再一次扑到黑耀身上,但一下子被嚎啕大哭的丁明雪抱住了,然后很快的,两个女孩就这么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呵,故事,那种故事有什么——”
“先生讲的故事很有意思的!”
夏末荷慢慢的走了过来,她还穿着来到这里之后穿着的那身女仆的衣服,虽然夏明心不止一次地说过让她换掉,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要换掉过。
“黑耀,你听清楚了,也许我们曾经是朋友,但是如同老话说的‘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而且你甚至开始伤害我们的家人,那么黑耀,我想你是时候离开这里了,不过如果你要是不想走的话,我们就只能请你离开了。”
“怎么,二十多年过去让你们的脑袋风化了吗?你们觉得这样就能战胜我了吗?”黑耀对围住自己的人们不屑一顾,甚至是嗤之以鼻,“虽说里面还掺杂着一些能力者,但即使是超钻也只不过和我势均力敌,难道说你们就那么有信心?”
在外围安慰着丁明雪和夏璇的容简灵和王清月非常想制止这种状况,但是奈何把黑耀团团围住的那些人已经全部怒火中烧,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
“(黑耀这一次,真的太过了……)”
“如果他们不行,再加上我们呢。”
黑耀稍微歪了歪头,向身后瞥了一眼,原来是月抱着那本书拨开草丛走了过来,但是从月那奇怪的走路姿势来看,她昨晚受的伤还没有好。
“就凭你?”
“不,你别忘了,她刚刚说的是‘我们’。”
月的身后传来了夏寒的声音,她的声音引得黑耀把身子完全转了过去,接着在看到夏寒的时候他不禁长长的吸了一口凉气。
夏寒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那身居家的长裙和围裙,而是她从以前开始就穿着战斗的短裙,并且把她的长发盘在了头上,虽然超钻也不止一次地抱怨过那种衣服不适合战斗就是了。
但是真正让黑耀觉得吃惊的并不是她的外貌,而是其他的地方。
夏寒手里握着的,是黑耀一度认为已经被超钻丢弃的他曾经的武器——耀日、影月。
夏寒手臂显现的,是黑耀以前见过的火焰和寒冰咒纹,只不过本来仅仅覆盖了手背的咒纹现在已经蔓延到了双肩。
夏寒身边围绕的,是黑耀从没有感受到过的夏寒的气息,夏寒一改原先温柔的气息,现在黑耀能够感受到的只有满溢而出的怒意及杀气。
和黑耀一样呆住的,还有远处的夏璇和丁明雪,她们从没有想到过,生活中总是笑眯眯还有时会犯傻的夏寒,现在居然会以一种如此可怕的姿态站在自己面前,虽然她还是在笑着,但是却完全没有在笑的那种感觉。
“哈哈哈哈!超钻!你就留在这里吧!我是火焰的操纵者,他们是不会伤到我的!但是你可就不一样了,你会被烧成灰烬,烧的一干二净!哈哈哈哈哈!”
离火使看到因为想要躲避上方落下来的横梁而大幅度后跳的超钻后,爆发出了一阵阵的笑声。
“你这家伙还真是烦的要死,我要是想要你的命,你还能活到现在?”
“你什么意思?”离火使很清楚的听到超钻的语气已经变了,变得不像刚刚那样平和,而是像一开始的自己,不、不对,那种语气,更像是黑耀,那个自己无论如何也战胜不了的家伙。“你、你……”
“我现在挺生气的你知道吗?本来我还和她说好了等改天一起出去玩一玩,也和她们说好了晚上要把没有讲完的故事讲完,而且今晚上本来应该由我下厨给她们做饭,也和她说好要回去陪她去捉蝴蝶,但是因为你,一切都泡汤了。”
超钻明明是在笑着,那笑容明明就那么明显的挂在他的脸上,但是为什么自己连一丝丝笑意都没有感觉出来?离火使开始绞尽脑汁地想着到底谁的笑容会是那副样子,想啊,快想啊,如果想到了说不定会得救。
“白发……绿色眼睛……诡异的笑容……超钻……黑耀……怎么……怎么会……”
“哦,看样子是想到了啊,不过为了让你更开心一点,给你看看更有力的证据好了。”
超钻慢慢脱下了自己的上衣,让“那个”露了出来。
“你!你是真的!!!”
“难道还是假的?”
超钻笑眯眯地把上衣穿了回去并且在离火使面前蹲了下来。
“你要、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要做那本来就不可能在我的女儿面前做的事情咯,难道说,你真的认为我就这么容易任人宰割?那么多次的提醒你我们之间的差距,你居然一点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你还真是蠢啊。”
超钻用右手攥住了离火使的脸,离火使听说过,那是超钻最擅长也是最拿手的技艺之一,他伸出手去打算掰开超钻的手,但是超钻的手却死死抠住了自己脑袋,紧接着自己的头就被狠狠地按上了地面,一次又一次,直到地面鲜血淋漓。
“你、你不能……杀、杀我,我可是……保卫、保卫这——”
“喂,你听说过的吧,不问是非、不论对错、睚眦必报,这就是超钻这家伙的信条来着。”
“……”
“嘁!”
超钻一闪身,躲过了离火使以极近距离下发出的火焰。
“你这家伙居然还有余力,我对你稍稍有那么一些改观了,喂,我问你,我能杀了你吗?虽然你说不能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然后他就听到离火使嘴里在喃喃着什么。
“你这家伙要自焚?!”
超钻站起身死死地把那家伙的脑袋按在墙上,按在那年久失修凹凸不平的墙上。
“抱歉呐,待会可不会怎么好受!!!谁叫你这家伙居然会用这种烂招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放开!!!!啊啊啊啊啊啊啊!!!!!!”
超钻把离火使的脑袋使劲按在墙上,并且把他的身体用自己的肩膀顶住,然后大声吼着沿着墙壁往前跑,离火使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在自己的耳边炸响,但是超钻不为所动,仍然是使劲地跑着。
超钻停了下来,他用力把离火使丢在一旁,然后倚着墙缓缓坐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来回跑了多少趟,他只知道他身后的墙上,充满了红色、白色的混合物,黏答答的向下流着。
超钻从兜里取出了一支烟——这是刚刚和黑耀谈话的时候从他那里顺来的——然后就着旁边燃烧的木头点着之后放进了嘴里,这不是他第一次抽烟,但他还是感觉烟草的味道不怎么样。
“真想啐在他的脸上。”
他闭上了眼睛。
黑耀赢了,他走了,不,不对,他是逃走了,他没有赢,但是也没有输。
真正输了的是夏明心,但是说来也蹊跷,之后被从废墟里挖出来的夏明心,除了衣服被烧掉之外,浑身居然是完好无损的,除了那条已经完全被烧焦的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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