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由仪皱起的眉头舒缓开来，以她的身份，平常少不了学生在她面前毛遂自荐。

不说他们目的如何，但这份勇气，商由仪是欣赏的。

尤其眼前之人，柔柔弱弱下没有半点跋扈之气的模样。

“哦，是慕慕的朋友呀。”商由仪微笑一声：“同学，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秦慕慕的身份旁人不知，商由仪又怎么不会清楚呢？

虽然她不喜欢以貌取人，但眼前有些拘谨，身上难着半点贵气的女孩子，是秦慕慕的朋友？

应该不太可能吧？

或许是在学校里刚认识不久的普通同学？

简一一其实小瞧自己了，她那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要甩秦慕慕几条街。

就如同现在，只是简单的两句话，简一一便知道商由仪的大概所想。

她没有过多纠缠，而是侧身让开，眼中带着明显的憧憬和自卑模样崇拜着注视着商由仪。

“是的，我是冯老师的学生。”

“商老师，我能要您一个签名吗？”

简一一拿出一张被汗水浸透边角，但却又整洁无比的纸，还有那不显湿润，但触手便可觉其主人紧张的签字笔。

商由仪先是皱眉，但很快便又舒缓开来。

真是懂事的好学生。

看着简一一那张带有水印的签名纸，如果是白纸，以商由仪在圈里多年的经验，虽然眼前之人说是自己学校的学生，但她还真不会随意签名。

商由仪接过纸笔，刷刷两下签下自己的名字。

而后拍了拍简一一的肩膀道：“勤学补智，才学扬信。”

“同学，你自信一些，冯老师是一位很出色的老师，你跟着他好好学。”

简一一脸上激动的很有渗汗，似已难言语，只能不住的点头，而后渴望又失落的目送商由仪远去。

但商由仪身影不见，简一一低下头，她那紧张，兴奋的模样换成嘴角那一丝得意的笑。

她就是在赌，赌商由仪知道秦慕慕的身份。

她身上的这身裙子，是她高中毕业之时，自己打暑假工赚来的。

材质很是普通，有些地方已经脱线，但又被缝了起来，但再怎样，却也有洗不掉的暗黄色。

这件衣服，她只在买的时候穿过一次，为了它……简一一双手环抱，那被皮带抽打的痛苦，她现在还记忆犹新。

“明明我交了四千块，明明它值一百二十块的……”

简一一将不该有的情绪甩出去，她拼尽一切，不必受家中禁锢，现在也当如此。

商由仪！

“秦慕慕，你有的东西，我会一点不剩，全部夺过来的！”

简一一挺起胸膛，脸上洋溢出一丝妩媚的笑意，清纯和妩媚并存，让不少路过的男生都看呆了眼。

但简一一的脑海，却不由自主的浮现那只见过一次，却似刻在在心底的冷傲身影。

“齐扶京……不知道床上是个什么味道，我也想要尝一尝呀！”

……

往后半个月，或是路上，或是办公室门口，又或商由仪走过的音乐教室……简一一或者不知，或者迎面遇见，但每一次都能让商由仪看到简一一的身影或者听见她的声音。

等到最后一天时，当简一一鼓起勇气请求商由仪指点她发声技巧的时候，商由仪竟然没有拒绝。

一首歌唱完，商由仪那年轻时好看，而今肃然的眉眼间，却是露出些难言的表情。

“一一，老师说话可能有些伤人，但还是希望你能听进去。”商由仪到底没变，她这个层次的人，教书育人看的已经不仅仅是学生的勤奋和“乖巧”。

天赋在她眼中，比另外两者更为重要。

而间一一明显没有，或者说在商由仪的眼中，没有产出优秀作品的可能。

简一一面色一白，她处心积虑每天都出现在商由仪身前，就是为了攀上高枝，若商由仪拒绝……她未来的路还会好走吗？

“你的声线太矫作，这首歌虽然要求歌唱者侬侬细语，但却要求其自然，本性，这一点你不符合。”

“而且你嗓音条件局限太大，在平声领域，你的声色并不突出，如果你想成为一个歌手，你未来的局限会非常之下。”

商由仪每说一句，简一一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商老师，我……我可以学，我会努力的！”

商由仪摇头，轻抚了抚简一一的头，她没向秦慕慕问过她的私事，也没去确认过简一一是不是在故意借秦慕慕的名套近乎。

她只是出于一个师者的角度，给简一一最正确的建议。

“一一，既然你和慕慕是朋友，那她的《遇见》你想必也听过。”

“天赋这东西，你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努力是没用的。”

“努力能成功的人，他都是有天赋的！”

商由仪叹息，想要成为明星，想要万人簇拥者数不胜数，但能吃上这碗饭的，能有百分之一？

商由仪到底是心善，也不希望简一一走错路，毕竟……她看得太多了。

“一一，你若真喜欢唱歌，就去学作词，作曲吧。”

“娱乐圈不适合你，你有所求，又无所能，最后只会被有心人骗，骗走你的身体，摧残你的心。”

简一一面如死灰，这半个月来，她真的没有懈怠，就算和安博远在床上，她的呻吟也在和着美声，但现在却被商由仪一句轻飘飘的“天赋不够”而抹杀？

“我才多久，我才学多久。”

“我哪里有秦慕慕那等优厚的条件，我什么都需要靠自己，什么都需要。”

“身体……别说身体，只要能让我成功，我就是出卖灵魂又如何？”

嫉妒将简一一的心啃食得千疮百孔，但她双眼泪水却是如泉水涌出。

“商，商老师……我不想放弃，一个月！”简一一抽泣：“我想跟着您学一个月，如果一个月后，我还是这般，我……就放弃。”

简一一跪下，她心里已经服输，头低到地上，她不得不，不得不利用商由仪的善良，让她得到自己最需要的东西。

一个学生对着一个老师下跪，饶是商由仪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但以往之人，在她看来都是奔赴名利而去。

而简一一。

简一一的确努力呀，从开始到现在，她看得见简一一的进步。

但那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