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都有什么？”她接过钥匙时问道。

“钥匙已经在你手上了，自己去看。”莫翊显得有些不耐烦，仿佛多提小书房一句话，就会多增加一分痛苦。

“难道你没看过？”容栖夏才不相信他会这么老实。

“看过了，但我不想说。”莫翊向她挥了挥手，“容栖夏，你还是自己去看。这次我们合作愉快！”

“行了，合作愉快！”容栖夏也就不再看他了。

两人在走廊擦肩而过。

这是她和他的第一次合作。

容栖夏帮他取得财务总监的职位，他帮容栖夏拿到小书房的钥匙，各取所需。

钥匙现在就在她手上，但莫樱在着，她一直都没有机会打开小书房。

莫樱的房门总是有意无意地开着一条门缝，小书房一有动静，势必会引起莫樱的注意。

容栖夏在等待一次机会。

她一定要看看这个被莫弘德视为莫家禁地的房间里，到底都放着些什么？

白天不行，容栖夏只好寄希望于晚上。

她后来索性白天都不去想这件事了，白天专心画设计稿。

一天夜里，她调好了闹钟，在凌晨两点准时醒来。

她蹑手蹑脚地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外面的走廊上。

她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变得自然，这样如果被哪个起夜的下人看到，她还可以说是因为口渴，下楼去找水喝。

夜阑人静。

月光从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射进来，苍凉如水。

她的影子拉长在地板上，一步一步地接近着目标。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她却走了很久。

整个莫宅都像是睡着了，只有她，如夜游神一般，行走在长长的走廊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

她在小书房门口停住。

这个房间，莫弘德每天都要进去待一会儿，里面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咔嘣一声脆响。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半圈后停住，门被打开了。

容栖夏小心地推开门，一脚跨进去后，又反手关了门。

屋里很黑，她也不敢开灯，只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手电筒功能，用微弱的光照射着。

房间不大，也就摆了一排书柜，和一套书桌椅。

容栖夏看着那些书，发现里面居然一半是佛教及修身养性的书籍，一半是艺术类书籍。

她以为可能会发现几本艺术简史、首饰设计或者珠宝鉴赏之类的书籍，可是这类书一本也没发现，反而是看到不少舞蹈艺术方面的书。

奇了怪了，莫弘德这种心理扭曲又有些老古板的人，居然喜欢研究跳舞？

容栖夏蹙着眉头抽出一本《现代舞》，书上有灰了，显见已经有些时间没有翻动过了。

书里都是图画，全是教人舞蹈的动作。书有些年代感，里面印的全是黑白照，一张彩色的都没有。

容栖夏从头至尾翻了一遍，灰尘在手电筒的光束里飘动着，有点呛人。

她正想把书放回书架，书里飘出一张小纸片。

纸片已经发黄，上面娟秀的字体也已经晕染开：

“1999年7月7日，栖夏，生于夏，栖于夏，寓意旺盛的生命力。”

那是她的生日。

容栖夏突然意识到写这行字的人是谁了。

这些书是她亲生母亲宁菀的！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母亲是舞蹈演员，是深市舞蹈艺术团的团员，跳芭蕾舞的。

容栖夏耳边似乎响起那首著名的《天鹅舞曲》，眼前似乎看到一个盛大的舞台正在拉开帷幕：

灯光闪动处，一个身穿白色天鹅芭蕾舞裙的女人，正踩着节奏，踮起脚尖，一点一点地跳着出来了。

女人脸上表情欢快，头上带着羽毛状的头饰将头发整个围住，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早到她的记忆都快模糊了。

那时她应该只有三岁。

容栖夏眼睛发涩，鼻头一酸，一滴滚烫的泪水就滴落了下来。

哒！

糟糕！这滴泪正好就滴在了书本上。

她连忙伸手过去擦，可书页又薄又脆，泪水将书页弄皱了。

容栖夏将纸条迅速揉在掌心里，合上书又放回书架，一个转身，却看到了书桌上的一个镜框——

是个女人，穿着婚纱，笑得灿烂而肆意！

她盯住了几秒钟，看着照片嘴唇都有些发抖。

刚才记忆中的女人具象化了。

这是她的母亲宁菀。

她确信照片上的人就是她的母亲宁菀。

她母亲的照片，连她都没有，莫弘德为什么会有？

而且还是一张婚纱照！

婚纱照上却没有她的父亲！

容栖夏用手指摸过照片，一点一点地摸着照片上母亲的轮廓，又一滴更大的泪水就要滴落下来，她连忙伸手擦掉了。

这时，她听到屋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个房间太小，她看了一下四周，这时如果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她眼珠一转，连忙熄了手电筒，躲到了桌子底下。

桌子有桌布，只要没有人来掀动，她就不会被发现。

门吱呀一声开了。

莫弘德阴冷的脸出现在门口，容栖夏赶忙低头。

沉重的脚步声落在地上。

啪地一声，屋里的灯哗的一声亮了。

容栖夏的心脏快跳到了嗓子眼。

灯光过于刺目，所幸莫弘德只看了几秒钟，又熄了灯。

门吱呀一声又关上。

容栖夏调整呼吸，又注意着听着门外的动静渐渐没有了响声，这才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刚才她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惊动了莫弘德。

现在她得加倍小心。

书桌有抽屉，她心念一动，试着去拉动了下，抽屉用锁锁住了，拉不开。

莫弘德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她不敢多待。

她也不敢再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她猜想就是刚才手电筒的灯光将莫弘德招来的。

但桌面上的那个镜框，她很想再看看。

犹豫了几秒钟后，她就着窗外的射进来的月光，拿起手机对准镜框拍了几张，才悻悻然地放下。

做完这一切，她闪身到门后，仔细听了听，才悄悄地拉开了一条缝。

先是往外看了看，走廊上空无一人，她才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