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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阮氏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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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阮氏三雄

“蛮子上城啦!蛮子上城啦——”

那一声声带着愤怒与惊慌的嘶吼声,盖过此时所有的其他杂音,附近所有能够听见此声的人,顿时心头一紧——完了!

此时,朱武刚好就在此地不远的城头之上,见势不妙,当即便带着五六人狂奔过来。他心里明白,一旦这个被突破的点不被压制下去,不将这些蛮子杀死或者赶下城去,接下来,距离全城崩溃塌陷,也就不远了。

朱武他们奔过来时,城头已经有了10多名蛮兵,更有源源不断的蛮兵顺着原木爬上城头,一旦没有了上面的箭矢砖木打击阻挠,爬这根圆木对于蛮人来说,一点困难也没有。

原来守在此处的兵丁,或死或伤,地上已经躺下好几个,剩余三两个尚未倒下的,边战边退,其中那个正在拼死胡乱挥动刀子的,正是一开始被拿来开婆娘玩笑的“吕家的”。

所幸这吕家的后生尚未重伤,只是挨了几刀,不在要害处。正是他的嘶吼,引起朱武等人的注意。

朱武抢步上前,一把将吕家的向后一带,帮他躲过了当头一棒。他大吼一声,将盾牌挡在身前遮住了头脸,便弯腰纵身狠狠地撞了过去,身后的几人也有样学样,盾牌在前,一起撞了过去。

对方本就人多势众,一旦突破城头封锁,那种难以遏制的激动激情之下,士气高涨得厉害。在这样短距离之下,朱武等人也没法做更多的选择。城头战斗,盾牌撞击,本也是绝技之一,一旦被盾牌全力一撞,除了倒地、躲闪,或者同样的迎面对撞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而城头本就不甚宽大,即便这些蛮兵躲得过朱武一撞,也躲不过后面几人的合力一撞。

蛮兵的盾牌不多,有,也是小如砧板大小的木牌藤牌,遮住头脸便不错了,想要遮住上半身,都办不到。于是,城头上便如滚地葫芦一般,躺下了一大片。

刚才还惊慌失措的汉民守卫们又奔过来几人,抢步上前,对着朱武等人身下的蛮兵,便是一顿刀捅枪刺,浮尸十几人,流血几十步。

在刚才的全力撞击中,由于用力过猛,朱武也随之倒地,与蛮兵滚做一团,但他心里可是明镜似的,当即往回滚,与蛮兵挣脱开来,否则,很可能会被当做蛮兵,刀枪齐下,身上多出几个窟窿来。

刀枪无眼,而众人都已经被热血激愤,丧失了基本的判断力,只要看见地上有人,只管捅过去砍过去,剁碎了了事。

朱武被人拉起来,一刻也不敢停留,大吼着,举起盾牌再次抢步上前,向城头那几个刚刚爬上来的家伙撞击过去。

其中,一个漆面髡头大汉,上身赤裸,胸前雕一头斑斓猛虎的,跳起在空中,手举一根粗大的裹铁木棒,恶狠狠地向下砸过来,盾棒相击,朱武手臂如遭雷击,再也吃不力,盾牌撒手,人也向后倒去,对方那大汉一击得手,狞笑不止,大喝一声:“拿命来!”再次将木棒高高举起,此棒本为河内红木,重过金铁,头部镶嵌一冰铁狼头,在阳光照射之下,闪射出摄人心魄的寒光。

更因为上面尚有许多汉人血肉骨渣,挥舞之间,血肉在空中飞散,更增添了无比的渗人寒意。

那大汉的后面,更有几个蛮兵冒出头来。

这人便是阮氏三雄之一的阮小五。

阮氏三雄本来都在远处骑马督战,远远望见此处已经获得实质性突破,估计只要在此处搏命一击,此城便入囊中,唾手可得。阮五爷当即亲自上前,甘冒箭矢砖石,爬上城头,要在此处站稳脚跟。

眼见那朱武马上就将变成阮小五棒下亡魂,朱武浑身疼痛难忍,已经躲闪不及,其余人便是想要上前,也来不及了。

就在那狼牙棒堪堪要触碰到朱武的天灵盖之时,却忽然没了力度,阮小五的胸前,赫然钉了一只大好的羽箭,半截子箭杆都已经扎进了他的心脏。箭尾的雉鸡羽毛在空中微微颤动。

阮小五大睁着双眼,手里的狼牙棒早已经丢弃不见,他呆愣愣地盯着胸前的箭矢,感觉十分诡异,且又奇妙……然后,双眼变得无神,一跟头栽下来,正好将朱武扑倒在地,这一下,近两百斤的重量全部压在朱武身上,便是朱武这样的魁梧大汉,一样吃不消。

后面的人赶紧上前,手忙脚乱地将那大汉尸首拖开,朱武一边“呸呸呸呸”地吐着血水,一边在地上摸起一口腰刀,自己的那口大号腰刀,也早已不知去向。

众人连忙将朱武拉到后面,再举刀向那些刚刚冒出头来的蛮兵们砍去。

又一个大汉爬上城头,用一面小小木质盾牌遮面,跳起来,不管不顾地向城头众人砸过来,人还在空中,口中发出的“呵呵”声,却已经传出去老远。

就在这时,对面人群中正好有一根竹枪伸了过来,说是竹枪,其实根本就没有铁质枪头,只是把竹竿的顶部削尖做枪罢了。

那尖尖的竹头正好顶住那大汉胸前最柔软的心窝处,随着那大汉的身体坠落,便理所当然地被穿了个透心凉。

持杆那人抹了一把满脸血沫子,幽幽来一句:“谁说没有枪头就捅不死人呐!”

有人端来一盆子滚烫的热油,他自己的手早已经烫出了水泡,却咬牙坚持着,高高举起,越过城头,向圆木上倒下去,顿时便是一片鬼哭狼嚎之声响起。

朱武也不搭话,捡起地上一根已经引燃的火把,没事儿似的向城下丢去,然后,一股大火便冲天而起,无数蛮兵在火堆里滚爬哭嚎,宛如人间地狱恶鬼满地。

朱武拍拍手,捡起地上的盾牌,紧握腰刀,大吼一声:“还有谁——”

身后几个人也都有样学样地,一起大吼:“还有谁——”

然后,几人一起“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城头上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更有无数人拿着木叉铁叉,死命地将搭在城头的圆木推得倾斜了,倒下去,再砸死砸伤蛮兵无数。

直到这个时候,朱武才有时间喘一口气,才想起来救自己的那一根大号羽箭,不消说,必然是那头死倔死倔的犟驴子李一驴。

他放眼向李一驴所在处望去,本想笑骂一句“这王八蛋果然神箭无双”,但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却几乎惊掉了下巴——在李一驴身前不远处,出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多个原木堆放在城墙外面,无数个像猴子一样的矮小漆面汉子,在树枝头跳跃而起,向城头飞去。

是的,他没看错,就是——飞去。

别人爬树,是手脚并用,是标准的“攀爬”,而这群人仿若猴子一般,只在枝头处蜻蜓点水一般地点一下,便是一个腾身而起,眨眼就到了城头,并且在堪堪越过城墙垛口的那一瞬间,再次高高跃起,直接“飞”过垛口,落在城墙上。

他们嘴里同时发出“呵呵呵”奇怪的声音,摄人心魄。

对于这样的“飞猴”,城头的守军早已经不知所措,一般的箭矢根本没有用,再说了,这城头的守军中,真正称得上专业弓弩手的,也就一个李一驴。

守城兵民手里的兵器,根本连人家的一根毛也沾不到,这群猴子便已经越过你的头顶,并且在稍微靠近你时,便吹动口中竹节,毒箭无影无形地喷射而来。一旦中招,顿时便手脚瘫软,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朱武心头一阵凉凉。

“蛮人果然是有准备的!”

好在城头还有一个李一驴。

这毛驴子身量高瘦,为了防止他站起来张弓射箭时被城下箭矢所伤,他所在的位置那一片垛口都要比别处高出许多,算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了。而且,他身边始终安排了几个盾牌手,持超大号的盾牌,一旦李一驴起身,这些盾牌手的作用就是展开大号盾牌,将他上半身遮护住。

谁都知道,李一驴这个点将会是敌军最重点的打击对象,所以,这些盾牌手都身着蜀汉军中难得一见的重甲,这些甲胄还是朱家通过私人关系搞来的,根本就不是南中军的标配。

但即便这样,此时李一驴身边,也仅仅只有一个还能站着的盾牌手,勉强遮护住李一驴的半边身子。

李一驴身上也已经扎着几支短箭,却依然弓步站立如松,腿边绑了几个大号的箭袋,里面已经没有多少箭矢了。他对城下抛射而来的箭矢视而不见,只是机械地张弓,射箭,抽箭,张弓,再射。

周而复始。

那些跳跃飞腾在空中的猴子们,便都成了一个箭靶子一般,在中箭的瞬间,便纷纷失去动力,或死,或重伤,那一片城上城下,尸枕狼藉,哀嚎遍野,流血漂杵。

最后一个盾牌手也倒下了。

李一驴面向城外的身子顿时又多了几根箭矢,无数的箭矢石子棍棒飞过来,将他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中。

朱武眼睛都红了,貌似要喷出火来。他大叫一声,便奔了过去,丝毫不顾城下抛射过来的箭矢。

要是这头毛驴子死了,自己手里的大杀器,便又少了一个。

城下。

蛮王吼叫连连,带得胯下大象也嘶鸣不已,发出巨响,身边的人早已经躲得远远的,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成了这蛮王大象的蹄下亡魂。

阮小五喋血城头,连尸首都没有抢回来,阮氏剩余的老二老七早已经无法淡定了。小二小五兄弟失和,但那是家族内部的事情,却不代表他们真的希望兄弟死在外人手里。

早先被蛮王蛊惑,说是一旦破城而入,所有财宝任阮氏挑选,所以,现在死命攻城的,排在最前面的,也都是阮氏族兵,这些,可是交趾阮氏的病根子啊。

看到城头几次堪堪要被突破,但最是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而交趾兵的死伤怕不已经过半,这样下去,即便进了兴古城,自己还有几人活着抢财宝?

最重要的,自己兄弟死在汉人城头,若不将尸首抢回来,即便自己能够回去,如何向老父交代?

万一将来蜀汉政府前来寻仇,可怎么办?新来的交州刺史戴良交趾郡守陈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自己家族实力受损严重,回去后,还不被人家骑在脖子上拉屎拉尿?

阮氏二雄如此作想,那目光也就犹豫起来,甚至带着些不善了。

阮氏二雄陷于两难境地,而此时的蛮王骨都,同样陷于两难境地,暴躁不安。

蛮王的奇兵已经尽出,压箱底儿的便是那一群飞军,这是蛮族的一支,善于攀爬,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这只蛮族便是当年秦始皇大军南征百越时,将领队将军屠睢脑袋摘去的那一族。

眼见得自己手下特殊兵种飞军已经伤亡殆尽,蛮王心痛不已。手里的牌也就只剩下一张了——早先派出的军队,通过城内几大蛮豪家里的地道发动偷袭,却迟迟不见动静,却又是为何?

高居大象之上骨都蛮王心急如麻,但他必须在表面上表现得云淡风轻,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他在等一个信号,一个城内火焰升腾的信号,因为那将意味着自己的蛮兵通过地道深入到城池中心去了。

蛮牛家。

蛮牛家本就是本地豪酋之一,只不过在兴古城中,一直以一个中等商贾的面目出现,才不为人所知其真实身份而已。

他这样做的好处实在太多,垄断汉夷之间大型牲畜的贸易,本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而赚到的巨量财富,又被他悄悄转移到蛮酋骨都大王处,用来扩充蛮族的武装力量,笼络蛮族人心上面去了。

再一个,蛮牛家在城中,始终能起到观察对手、里应外合的作用。关键时刻,蛮牛家的地道直通城外,这可就不仅仅用来逃命了。

兴古城本就不大,居民不足六万,其中的那些蛮人,给你你也不敢用,甚至连他们靠近城墙,都可能被当场射杀。剩下的汉民中,年轻力壮能上城的,满打满算不过8000,而城里大量的蛮人,也需要看管,治安,也需要维护,后勤还需要更多人去做,这样算下来,能站在城头的,也不过区区3000人了。

城内。

距离城墙不远处,朱氏的族长朱超然一边将族人们都集中在大棚周围,一边叮嘱他们,要注意抱团,不要随意走散了,要保护好自己。

一众女眷也都没有呆在家里,而是全部来到这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老爷子打的主意,却是因为家里的武装力量都已经被赶到城头,用干用尽,消耗在城头的防卫之中,哪里还有剩余的力量保卫家眷们?因此,若是将家眷们依然放置在府内,一旦城破,只会被人家一锅端了,死得更惨。

朱氏全族人都在此,的的确确也曾鼓舞了许多士气。

其实,对于万一城破,朱氏也并非没有最后的后手——逃亡。

而逃亡的隐秘地道,却就距离他们族人所在的位置很近。

当然,一旦朱氏做了“逃亡”这个动作,这兴古郡,便再无他朱氏立锥之地。

永远,都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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