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7章 死鬼,吓了老子一大跳

搜索 历史 用户

第7章 死鬼,吓了老子一大跳

蒋琬和费祎等人,本就是蜀汉帝国此时最顶等的政治大佬,岂能不理解诸葛丞相的安排?

但理解归理解,却不等于他们心悦诚服地支持这个安排。

站在政治人物的角度,他们该举双手赞成才是。但作为个人,作为同事,他们其实对于诸葛丞相的如此安排,心底里未尝就没有别样的心思。

魏延为什么必须死?

他完全可以不死。

蜀汉帝国的政坛,一向宽容大度能容人,真要说起来,蜀汉政权建立后,被处死的高层人物,真的屈指可数,先帝处死过一个彭羕,当今皇帝刘禅年初处死刘琰,仅此二人而已。那二人的死,真的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而现在,诸葛亮却要如此对待一员功勋老将军,军中第一人,未免过于残酷了些。

所以,对于谯周等人提出的对魏延家族的清算,蒋琬费祎他们打心眼里不赞同。

诸葛亮“抛弃”魏延,其实说白了,都是出于纯粹的政治考量,他是替后诸葛亮时代的蜀汉帝国抛弃了魏延,但作为当事人的魏延,就必须死吗?魏氏家族凭什么就要平白无故地承受这个不能承受之“重”?

夷灭三族——不能不让人有种兔死狐悲的悲凉感觉。

蒋琬扭头看了看费祎,这是一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家伙,而且,诸葛亮逝世前,他就在身边,并且是第一个从前线赶回来的当事人,诸多信息,也是他本人亲自带回来的,魏延可能造反的预兆,也是他发出来的。

益州帮对魏氏的穷追猛打,也都源于费祎带回来的信报,但此时的费祎正忙着捯气儿,一点出头的意思也没有。

“这该死的费文伟!”蒋琬便决定,还是由自己出头来表个态。

“陛下,前线形势多变,信息繁杂,以下臣看,还是再等等吧,魏延谋反之事,尚不能定,而南郑府,着人加紧看护,却是应有之义。”

蒋琬的话,正中皇帝刘禅的心窝,他连忙借坡下驴,道:“此事,就交由丞相府去办理吧。”

那边的谯周等人一听,打心眼里不乐意了,谯周再也顾不得体面,当即站出来说:“陛下——”

话音未落,随着一声“报——”又一次八百里军情急报来到大殿之上。

“启禀陛下,随军长史杨仪奏报——魏延谋反,已经被平北将军马岱诛杀!首级已经带回成都!”

大殿之上顿时便是一阵牙酸吸气的声音。

“魏延死了?”

“魏延死了!”

嘤嘤嘤嘤的声音响起来,大殿之中,顿时像捅了马蜂窝一般。

……

杜琼向谯周使了个微不可察的眼色,谯周当即出班奏事,并且刻意升高了语调:“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魏贼既已伏诛,臣启奏,请陛下立即下令,诛杀国贼满门,以儆效尤!”

当即就有人跟风奏事:“陛下,臣请陛下立即着专人调查与魏贼有关联之人,速速将其缉拿归案才是!”

谁知道,一直闷声不响的费祎却开了腔:“陛下,魏氏满门还能跑到哪里去?当今最紧要之事,是立即遣将守关,防止敌国趁我蜀汉国丧之际,侵略我国。另外,立即派人去吴国报丧,也好探听吴国动向,方位上策!”

费祎的话说出口,满堂嘤嘤之声顿时消失不见。

费祎说的,确实都是最紧要的大事,这个时候,国际上的反应,才是最重要的,那首恶者魏延已经伏诛,魏氏满门都在成都南郑侯府,还能跑到哪里去?再说了,魏氏族人阴盛阳衰,除了一个窝窝囊囊的魏小六,都是女子,还担心他们作乱不成?再提诛杀魏氏满门的话,就显得太不识大体了。

蒋琬当即出班奏道:“臣附议——”他本来还想说说魏延的事情,但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魏延已经死了,大事去矣。

如果说魏延的谋反,是大家没有想到的话,则魏延之死,更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魏延怎么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呢?他这样的反贼,不是该给蜀汉帝国捅出天大的几个窟窿吗?

马岱,他怎么可能杀得了魏延呢?凭什么呀!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心思的:如此泼天一般的功劳,怎么能让这姓马的拿了去?可恶啊,可恶至极!老子怎么就不在那大国贼的身边?否则,一刀过去,一颗硕大的头颅……那一腔热血……啧啧……

可八百里加急军报不会说谎。

政坛上没有和事佬。

和事佬也不可能占据高位。

朝堂上的诸位大佬,老老少少,形形色色,但都有自己的政治利益,和政治立场,屁股决定脑袋,这个道理放在任何时代,任何地点,都是正确的。

所以,每个人的心思如何,其实都十分明了,根本就不用耗费脑子去猜想——有开心激动的,有伤心寒心的,有兔死狐悲的,有感觉未来一片光明的……但是,一眼看过去,所有人都表现得一脸正气大义凛然的模样——今天,站在朝堂上的人,可没有一个傻子!

杜琼年纪很大了,所以,很多时候,他负责幕后,学生谯周负责前台。当然,在谯周背后,还有许多人跟风,大家看的是谯周的眼色行事。

蒋琬和费祎都是老成持重之中,不随意说话,但分量极重,因为他们本就是接下来的后诸葛亮时代的蜀汉掌舵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徐靖的年纪,估计比杜琼还大几岁,坐在那里,昏昏欲睡,所以,对于魏延之死,貌似听而未闻,老神在在的样子。

但也正因为有徐靖的存在,杜琼才不敢过于放肆。

杜琼观天象,测未来,解谶语,堪国运,这些,都是技术活,并且是独家专享的技术活,谁也不敢在他的专业上置喙。但在徐靖这个老名士面前,一切都是浮云。徐靖一张嘴,天下任他说。人家不需要专业,只要是他徐靖说的话,有时候,甚至比皇帝陛下下的圣旨还管用!

谯周站在前列,请求清算魏氏满门的话已说了两遍,却没有得到皇帝陛下任何哪怕是一点点的回应,这让他的心里也打起了鼓,他摸不透皇帝的心思,一时之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老徐靖一开始说了诛杀魏延的话之后,便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再无任何言语。谁也不知道这老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站的什么队。

所有人,都沉默地盯着皇帝刘禅。

此时的皇帝刘禅早已经忘记了为相父之死而悲,魏延杨仪事件颠倒往复,让一场悲剧变成了闹剧,他哪里还顾得上悲伤。

刘禅陷入茫然之中,久久没有说话。

谯周尴尬地站在当中,不知道该是继续上奏,还是退回班中。

就在这时,大殿侧门处,一道身影出现,却是宫中服侍太后的小黄门,那太监违反礼制直接就进了大殿之上,靠近皇帝刘禅,轻声耳语一般地奏道;“陛下,吴太后请您到慈宁宫去一趟。”

刘禅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太后请自己去慈宁宫,能有什么事情?自己这里,天都要塌下来了啊。

他瞪了小太监一眼,却发现太监没有抬头,再次开口强调一遍:“陛下,吴太后请您到慈宁宫去一趟。”

刘禅觉得脑瓜子嗡嗡地痛,脑门儿一跳一跳的。

去一下也好,说不定,太后已经都哭得昏天黑地了,自己去安慰一下太后也是好的。再说了,朝堂上闹哄哄的一片,能议出一个什么子某寅丑来?还不如去听听太后的意见。

吴太后并非刘禅的亲生母亲,但刘禅自小没了母亲,视其为母。孝敬有加。

吴氏兄长吴懿,此时为汉中都督,迁车骑将军,授符节,领雍州刺史,封济阳侯,镇汉中——这一切,都是诸葛亮临终前的安排。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朝会并没有散,这个时候,谁敢不呆在朝堂呢?

从国事的角度上讲,现在呆在这里,就是为国分忧。从私事的角度上讲,接下来的蜀汉朝堂后诸葛亮时代,自己本人,自己家族,自己所在的帮派能分到多大的一块蛋糕,也许就是这眼巴前的事情了。所以,谁也不敢擅自离去。

坚持,必有所获!

放下大臣们在这里三三两两议论不说,单说刘禅带着掌印太监等人匆匆忙忙向慈宁宫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小声问那小太监:“太后安好?”

那小太监急急答道:“启禀皇上,太后自从接到丞相去世的消息后,已经哭了很久了。”

“那你们为何不好好劝说太后节哀?”刘禅的语气有点严肃了。

那小太监被吓得一激灵,道:“陛下,小的们如何敢不劝阻?只是太后伤心过度,哪里是我等下人能够劝阻的?”

刘禅其实也并没有刻意怪罪这些太监的意思,他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在为人上,刘禅一向并不苛刻。

吴太后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和自己的感情却是深厚,当然,太后对相父的感情,同样深厚,先帝驾崩后,诸葛丞相对于蜀汉帝国的意义,蜀中三岁的娃娃都知道。

而如今,这蜀汉的顶梁柱子倒了,她老人家焉能不伤心。

此时,慈宁宫内,眼眶红肿的吴太后正勉强地拿着一封信,两眼发呆,不知所措。

大长秋李公公跪在旁边,一直沉静地低着头,一点声息也无,仿佛这个整个人都不存在似的,连一点呼吸的气息声都没有。

吴太后是先帝到蜀中后娶的夫人,后被立为太后。她本也是北方逃亡之人,与兄弟吴懿早年一起流亡入川,被刘焉的世子看中,娶为妻子。但丈夫很早就去世,小叔子刘璋成为益州牧的接班人,嫂子吴氏寡居许多年。

刘备入川,先任益州牧,后晋汉中王,再即皇帝位,娶吴氏为妻,立为皇后。太子刘禅即位,吴氏被尊为太后。

刘备娶吴氏,也算是对蜀中土著们的邀买人心之举,另外,对于自己继承了刘璋的政治遗产,在情理上,也算是一个起码的交代。

信,是大长秋递进来的。

本来已经哭得昏天黑地的吴太后,一接到这封密信后,顿时就呆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按说,这样的密信,不该先递到太后的手上,但事情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从前线回来的密报,被直接递送到大长秋的手里,再转到皇太后吴氏的手上。

信有两封,一封是征西大将军南郑侯魏延的亲笔信,一封是平北将军马岱的亲笔信。

看见皇帝来了,吴氏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直接将信递了过来,沙哑着嗓子道:“陛下,你自己看看吧——”

刘禅连忙接过来,看着这两封信的署名,一时也愣神了,不知道先看哪个好——一个是叛国的恶贼,一个杀死国贼的功臣。

“搞什么名堂?”刘禅心里慌得一批。

在他愣神的当口儿,吴太后轻声说道:“陛下,还是先看看征西大将军南郑侯的吧,看了,你什么都明白了。”

“那——好吧,就听母后的。”

刘禅一边双手颤抖着打开魏延的信,一边在心里却嘀嘀咕咕得厉害,一个刚刚被杀死的叛国奸贼,能有什么话说给自己听?莫不是临死前的忏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另有隐情?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是直接呈交给自己这个皇帝,而是转道宫中,交给太后?要不,就是祈求饶恕魏氏满门……

信的第一句话就将刘禅震了个外焦里嫩:“陛下,臣魏延泣血顿首——臣没有叛国,亦不敢叛国!”

“哪个叛国者不说自己是迫不得已?甚至还有那曲线救国的,莫非就不是国贼了……”刘禅心道。

假如魏延真的造反了,则他将是蜀汉历史上最大的叛国者,与杜路刘宁黄权他们相比,魏延的地位无疑要高得太多太多。

三国之间,互相背叛者,朝秦暮楚者,绝不鲜见,关云长还有那“土屯三约”“降汉不降曹”呢。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若非非常特殊的情况出现,身居高位者,本就是顶级的利益获得者,谁会吃饱了没事儿干跑对手那里去讨生活?

而十多年前的那场夷陵之战中,蜀汉帝国却一口气出现了好几位,将军杜路、刘宁等人投靠了吴国,镇北将军黄权则投靠了魏国。

一想到黄权,刘禅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因为黄权背后站着的是蜀中第一盐商豪族黄氏,当初先帝不仅没有对黄氏家族做出任何处罚,相反,却一直优待黄氏族人,给予黄权的镇北将军待遇,迄今还按月足额发付。这也让民间多了许多的谣言,甚至有“蜀汉刘不如阆中黄”的说法流传。

这就是外来政权的悲哀——有时候,皇帝,也不得不向本地土著豪门低头。

刘禅继续往下看,却越看越是心惊……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吴太后,疑惑地眼神再也掩饰不住了。

吴太后点点头,道:“陛下,丞相此举,必有深意。但南郑侯,确实是被冤枉了。”

吴太后转头对一直跪坐在身侧的大长秋道:“你先出去吧,我和陛下说说话。”

大长秋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殿外,还将殿门悄悄地关上了。

阆中。

汉中郡向南第一站,便是巴西郡。嘉陵江自北向南穿行而过,过巴西郡,下面便是巴郡,即后世鼎鼎大名的重庆。

说到巴西郡,可能在三国时期是一个非常不起眼儿的地方,但若说到阆中,则大家的印象就很深刻了。当初,张飞的阆中营,就在巴西郡的阆中。

张飞去世后,阆中营无疾而终。

这一天,傍晚时分,一队千余人的军队自北向南狂飙急进,士卒皆是一人双马,却无任何旗帜番号,只看军装,红衣黑裳,却是蜀汉的军人。

队伍前方几里处,有一小队骑兵负责驱离道路上的行人,所以,整个队伍的速度一直保持得很好。

马队过处,尘烟滚滚而起,遮天蔽日,像刮过沙尘暴也似,形成一堵烟尘幕墙。

而这一路人马却丝毫不在意一般,狂飙而过,留下路人惶恐失措,急急躲避,无不躲得远远的,甚至有人心惊胆战地寻思着:“军队南奔。莫不是汉中失守了也?”

身边人眼光还算是好的,驳斥道:“这像是败军的模样么?都一人双马,整整齐齐的,哪里有一点败军的影子?”

“哦,是了!莫不是南中又起蛮乱了不成?”

……

队伍中靠前的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却赫然正是已经死了的征西大将军南郑侯爷魏延魏文长。

他的身边一匹烈马之上,坐的却正是年纪轻轻的沈腾。

此时的沈腾,已经换上了蜀汉军人衣衫。

队伍里的所有军卒,都已经有些衣冠不整,让这支队伍显得不伦不类,每个人都手握缰绳,娴熟地控制着坐骑,打马狂奔,除了轰隆隆的马蹄踏地的声音,再无其他杂音。

沈腾坐在颠簸的马背上,感觉自己浑身都近乎散架了。特别是两腿之间,仅仅一天的时间,自己的胯下,估计已经被磨出了无数血泡。不知道那玩意儿,还“能持(刺)否?”

过去,总在电影电视上看古人纵马狂奔,那种潇洒姿态,心里也是羡慕得不得了,自己做特种兵期间,也不是没有骑过马,但现在,真是将战马当做长途行军的工具之时,沈腾才发现,这哪里是潇洒啊,这特么的简直就是要命啊!

他甚至相信,这个时候,即便那漂亮历史大长腿站在身前,自己也只能苦涩地一笑了之,也只有这时候,他才理解柳下惠,说不定人家也是不得已而不为之的呢。

所以嘛,男人和女人之间,有时候是你想开了,但人家却想不通了,有时候是你想通了,人家想又想不开了。

然后呢。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也可能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你懂得……

小伙伴们的评论

还没有评论哦,快来首发吧

写评论写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