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利壹号公馆就在水城附近，梁孝添想了想，准备开车送她去万锦，程剑瑜和许一池都在那里，好照应。

梁孝添打开了驾驶位的车门，许一菲却站着不动。

她睁着有点迷蒙的大眼睛看他，“添哥，壹号公馆不是在旁边吗？我不想坐车，我们散步过去好不好？”

梁孝添声音平和，“我送你去万锦。”

“我不想去万锦，我去公馆住一晚行吗？”

“不方便。”

“添哥，”许一菲突然鼓足勇气上前抱住他，“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

梁孝添的身体僵挺着，只任她抱了短暂的几秒。他用力把她掰开，“一菲，你喝醉了。”

许一菲抬头看他，“我没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添哥，我真的喜欢你。”

梁孝添面色平静，“别说胡话，我们是表兄妹。”

许一菲神色激动了起来，“我们算什么表兄妹？别说是你，就算是我哥，我们也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梁孝添无动于衷，“我不喜欢你，我只当你是妹妹。”

“为什么？添哥，茹姐不会回来了，你忘了她好不好？”

“与她无关，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没有她，我也不会喜欢你。”

“我不信。”许一菲试图来拉他的手，“你喜欢上别的人了是吗？”

梁孝添没说话。

许一菲盯着他问：“是不是谢秋桃？”

他的表情松了一下，“不是，与他人无关，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我们只能是表兄妹。”

许一菲的神情恹了下去，梁孝添说：“上车，我送你去万锦。”

她动作僵硬地坐上车，到了万锦小区的时候，梁孝添准备给程剑瑜打电话，看见不远处手拉着手走向门外的两人，是吃完宵夜下楼散步的许一池和江水清。

两人向白色奥迪走来，梁孝添看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声音清浅，“一菲有点醉了，我把她送到这边，你们相互有个照应。”

许一池说：“行，交给我们。”

梁孝添看一眼江水清，她的视线在许一菲身上。他收回视线，对许一池道：“我明日早班，先走 了，回见。”

江水清转移了视线，看他一眼，“添哥，再见，小心开车。”

梁孝添点了一下头，上车，驱车离开。

只要不是太快，许一池已经可以自己稳步行走，于是江水清松开他的手，去扶走路一摇一摆的许一菲。

许一菲逞强，挥江水清的手，“嫂子，我没醉，你去扶我二哥吧，我一个人走。”

江水清哪里放心她，“一池的腿已经快好全了，可以自己走。”

许一菲不再推脱，待上了楼，却立马往洗手间冲。两人在外面等，听见里面特意放大的流水声，间或传来强烈呕吐的声音。

许一池不太放心，对江水清说：“我去看看她。”

洗手盆旁边许一菲一张小脸吐的苍白，她吐完蹲在地上发呆，眼神空洞。

看见进来的许一池，她突然抱着双臂哭了起来，“二哥，我真的喜欢他。”

许一池走近拍拍她的肩膀，“感情的事情讲究你情我愿，如果对方也有意，你就想办法，如果对方无意，你只能释怀。”

“我一开始以为他是介意我们的表兄妹关系，可是妈咪和我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喜欢就去追他；可是他说不喜欢我，我没有别的办法。”

许一池惊愕了一下，“你喜欢的人是阿添？”

许一菲观察许一池的表情，“你也觉得我不应该喜欢添哥是不是？可我就是喜欢他怎么办？”

许一池沉默了一下答她，“没有什么应不应该，我只是有点意外，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没什么道理可言。只是如果阿添对你无意，你确实无法强求。”

……

梁孝添回保利壹号公馆，洗漱完，去书房，翻开许久未曾打开的相册，那里有他和姜晓茹的合照。

绑着高马尾，皮肤白皙、气质清冷的姜晓茹，五官其实和江水清一点都不像，唯有的相似，是那几分清冷和安静。如果不是对着照片看，梁孝添其实真的记不太清她的面容了，她走的那一年，两人才上大三，已经商量好要一起考研。

可是就在大三考试的前一周，姜晓茹对他说：“阿添，对不起，我要去法国了，我爸妈不同意我学医，家里只有我一个独生女，我没有办法忤逆他们，我们，分手吧。”

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等姜晓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姜晓茹不会再回来，她已全家移民法国。

其实世上哪有那么多痴情的等待，所有的空缺只是因为未再遇到合适或心动的而已。

放下相册，梁孝添随手从书架抽出张仲景的《伤寒论》翻阅。

院里有部分学西医的人非常鄙视中医，事实上，中医和西医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中医强调整体观念、辨证施治、预防为主等特点；而西医则注重病因病机、诊断治疗、手术为主等方面。

中医和西医有着不同的理论体系和临床实践经验，两者之间并不存在根本的冲突。

中途口渴，拿起桌子上的保温杯，杯身上描摹着清新淡雅的君子兰。

“医生熬夜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江水清的话和杯里的枸杞茶一样有温度。

她当时把礼物递给他时，脸上扬着浅淡温和的笑意，梁孝添一度以为她跟自己是一类人。

事实证明，她和自己挺像的，只是表面温和，内里狠厉。

她能抱着一只鸡，面无表情地一刀下去，见血封喉。他也听阿瑜说过，她把一整层的蛋糕扑在对她妈妈不敬的女人脸上；她曾用针不费吹灰之力扎倒了调戏她的流氓混子。

而姜晓茹，每次和他一起解剖小白鼠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如此看来，她和姜晓茹是真的不像，正如江水清自己所说，她只是安静，并不娴淑。

他曾经想过主动的，那一次游玩，他和许一池同时对她伸出过手，她同时避开了两人。

那一晚她失踪，他跟许一池一样心急如焚，恨不能飞去江城，只是，他晚了一步。

于理，他输了，于情，他不可能和许一池抢。若是别的人，他可以尽力去争一争，偏偏那人是许一池，他的亲表兄。

有些人，晚了一下，便是晚了很久；有些事，错过了，便会错过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