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九的话一出，杨茜看向自家老公的眼神也有了些许微妙。

毕竟每次她说找大师给莫黎看一看时，男人都是极力反对的，说要相信科学，不要相信那些莫须有的东西。

所以次次都是不了了之，可女儿的梦游症越来越严重，甚至半夜还会一个人跑出去，医生看了，药也吃了，就是丁点用没有。

而女儿也愈发憔悴，学习很吃力，总说晚上会做噩梦，可具体梦到的什么却又完全记不住。

直到莫黎带着红绳回来，安稳睡了一夜，杨茜才又升起来希望。

可偏偏这个男人还是不相信，要不是她拿离婚作威胁，这人根本就不愿意来。

就算来了，从进门起也是板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几个亿一样。

杨茜二话没说，又转了一千五百元。

收到钱以后，程晏九看向排排坐的两个小孩子，直接开口：“你女儿是一身双魂。”

“更准确的说，你怀孕时肚子里的孩子灵魂就已经被提前占据，你应当是求过神明庇护，又做了善事，功德加身，才保住你女儿的魂魄并未被吞噬。”

简短的几句话，说的杨茜脸都白了：“所以我女儿不是夜游症？”

程晏九摇头：“虽说小鬼占了你女儿的身体，但她受功德庇佑，倒是压住了那小鬼一头，只有她熟睡时，小鬼才能出来活动。”

“大师，那我女儿怎么会被小鬼占了身体？”

程晏九手指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杯子，他看向脸如菜色的男人笑了：“想来你应该是清楚的。”

男人没想到这人居然一眼就能识破，连忙开口解释道：“我也是被逼的，是那小鬼非要一具肉身，我也是没办法。”

程晏九懒得听他解释，哼笑道：“你命中有财，也能小有所成，却并非大富大贵之相，心比天高，为了钱干过不少有损阴德之事，为了发财也为了挡劫，请小鬼加持。”

“可小鬼每次为你挡劫，鬼力就会减弱，想要肉身大概率是要魂飞魄散了。”

全被说中，男人心虚的不行。

“是它威胁我的，它说如果我不给他找个肉身，就要弄死我。”

程晏九没想到这时男人还死性不改：“鬼力变弱，只要不在用它挡灾，早中晚三炷香供奉，养个十年八年它自然是能恢复的。”

“就算小鬼没有跟你讲过，你之前请小鬼时，总是有人跟你说过的，不过就是你贪心不足，想让它继续帮你，才会做出此等选择。”

男人脸涨的通红，这里要不是祁家，它都想动手打人了。

杨茜心中百感交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嫁给这样一个自私的男人，连自己亲生骨肉也能下手。

“莫学成，那是你女儿啊，还未出生你就想让她死是吗？”

莫学成‘啪’的一拍桌子：“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如果我一穷二白，你会愿意嫁给一个穷小子嘛？”

“我……”杨茜想辩驳自己从来不是因为钱才嫁给他，可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没有必要。

她收起心中万千情绪，转头看向路晏九：“大师，求你帮帮我女儿吧，我一定会重金酬谢的。”

程晏九在自己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个小香炉，放在莫黎面前：“小鬼并非恶鬼，并未害人性命，烧香供奉，从此保护莫黎可好？”

坐在祁寄身边的莫黎眼睛直直的盯着那香炉，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得到应答，程晏九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木牌，随手在上面画了一道养魂符，放在香炉旁边。

随后轻点莫黎眉心，一点红光乍现，随着他手指挪动，一缕黑色的雾气也随之而出。

莫学成看那小鬼真的要被从女儿的身体里拽出来，有些着急，一边怕小鬼不在护他周全，又怕小鬼以后会报复他。

急火攻心，倒是没了什么顾忌，直接向程晏九扑去。

杨茜本来全身心都是女儿，但也注意到莫学成的动作，她来不及多想，就起身去拦，被莫学成用力甩开，一头撞在茶几上，顿时血就流了出来。

看到妻子摔倒，男人也恢复神志，一脸无措的想去搀扶，却被杨茜甩开，重重的坐在地上。

程晏九眉头紧皱，要不就说他不喜欢人呢，毕竟人心难测，随心而动，善恶不过是一瞬间，他是一点不愿意费心去探究对与错，是与非。

被杨茜拦了一下，程晏九已经将小鬼抽出，却并没有直接放入木牌之中。

“自己的因果自己讨要，不过别弄脏了我的地方。”

莫学成没想到他动作那么快，当阴冷寒气扑面而来之时，他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我错了，我错了，请你放过我。”

听到动静的佣人匆匆赶来时，看到的就是杨茜捂着被撞破的头坐在地板上。

男人对着空气不停磕头，那个小女孩已经毫无知觉的躺在沙发上。

而他们的小少爷此时张大嘴，一脸的惊恐。

至于程晏九，他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一脸淡定的招呼着佣人打电话叫救护车。

男人不过疯癫一瞬，就被小鬼上了身，此时木讷讷的坐在一旁一动不动。

不能弄脏这里，那账可以回去再算。

杨茜被佣人扶起，没了刚来时的从容，甚至有些颓然，“你相信一见钟情嘛？”

程晏九没说话，啥是一见钟情？他连未婚夫都得提前几十年就去寻摸，还是他不喜欢的人类，过个几十年，甚至会变成他更不喜欢的鬼。

别跟他谈感情，伤不起！

杨茜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我跟他在一起从不是因为那些身外之物，只因第一眼看到时心中那份悸动，可他不能理解，他总说身为男人就要给我更好的生活。”

“ 可如果那样的生活需要用我们的孩子来换，我宁愿不要。”

程晏九不欲评价，只是看着她的面相已然发生了变化，面露凝重道：“我还差你两卦。”

杨茜收回思绪，勉强露出一个笑来：“那请大师帮忙算算我先生以后会如何？”

程晏九拿出算卦的工具，再简单不过的几枚铜钱，随手一丢。

“家财散尽，劫难不断，会早逝。”

善恶到头终有报，都是因果循环罢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杨茜说一点不为所动是假的，毕竟是十几年的夫妻，就算他做错了事，自己不可能原谅，但也只想以后各自安好。

杨茜毕竟也是经过大风大浪才走到今天的地位，很快收敛自己的情绪，开始问起第二卦：“我想知道我女儿……”

程晏九打断她：“这位女士，第二卦由我决定。”

杨茜并未开口反对。

程晏九拿着一枚铜钱在手里转动：“运势大凶，事业运低迷，生命会受到威胁，如若处于风口浪尖，还需尽量退避，万事不可急功近利，意气用事。”

杨茜知道大师这是故意阻止她，也是为了帮她，很感激的站起身，深深的鞠躬道谢：“谢谢。”

程晏九无所谓的耸肩：“香炉一万八，木牌三万六，取出小鬼七万二。”

杨茜二话没说迅速转账，收到转账后，程晏九用红绳将把玩的铜钱串起：“这个送你，算是回馈福利。”

杨茜真诚的道谢，又问道：“我能为我女儿再求一卦嘛？”

“不用。”程晏九道：“以后她有小鬼护着，会平安顺遂，不过养个十年八年最好还是找个和尚或者道士为他超度，也算全了她们彼此间的因果。”

待救护车到达时，程晏九又补了一句：“人心难测，鬼话也不可全信。”

杨茜觉得这话她是该懂得，可又不是完全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