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怡并没有让向老师走，她看妈妈坐着不动，主动给向老师倒了茶，还逗了逗向老师的孩子。

“我妈妈今天去乡下崴到脚了，动不了。”

“是吧？严不严重？有没有去看医生呢？”

“没有伤到骨头，不是很严重，擦了药，休息两天就好了。”

韩小英坐在茶室，听着他们的对话，本来想起身的，只能一直坐着了。

她朝向海挥挥手，向海走到玻璃窗外面，微笑说：“你休息吧，不用起来，我去给子怡补课了。”

“谢谢。”韩小英点头。

宋子怡说：“我妈穿的我的衣服，她说宽松舒适。”

“是吗？”向海又看了一眼韩小英，好像之前并没有注意韩小英的着装，他敷衍地笑笑，“很幸福呀，女儿大了，可以穿女儿的衣服了。”

他走到子怡的书桌，直奔学习主题，宋子怡忙打开笔记本，跟上他的讲解节奏。

韩小英手指绞着自己的辫子，抬头对着镜子瞧了瞧。

女儿担心自己这么穿，向海看着很尬，但是向海似乎根本没注意这么多，没有聚焦看过她，心不在她身上，她穿成啥样他压根没注意。

管他看不看，做自己。

她打开课本，认认真真做今天的作业，文科还好，她只需要使劲记，使劲背，不存在打开书，无从下手。

补课结束，向海带着孩子离开了，子怡刚把门关上，韩小英赶紧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去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女儿还在门口等她，母女俩四目相对，韩小英不理她，从她身边过去。

“好笑，人家看都不看你。”

“你笑呗，你笑你的，我活我的。”

“你这么我行我素，那我也会我行我素，你懂我的意思。”

“虽然你还没有满18岁，但是你已经会思考了，你的‘我行我素’会给你人生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你自己会想，”韩小英淡淡回答，“还有一点，你的‘我行我素’需要经费支撑，别忘了谁给你经费，只要你还向我伸手，你就做不到肆意妄为。”

宋子怡握紧拳头，郁闷地盯着她。

“你别告诉我，你去花那个男生的钱，那我真的会看不起你。”

“我懒得跟你说！”

“你说你要去远方，学费机票生活费，哪一样不得我做后盾？当我还是你的金主的时候，你就得收敛。”

“我辍学，我不去上学，我去端盘子！”

“可以，你说要远离我的时候，我的心已经寒了，我说了，我以后只做自己，包括去圆大学梦，我都靠自己，你爱怎么样都行，因为你在我心里，也就那样了。”

韩小英说完，冷着脸去了卧室，反手把门锁上。

宋子怡紧咬嘴唇，站了一会后，去了她的卧室，重重锁上门。

“你行，你厉害，你全世界第一！”

“我宋子怡绝不会让你看扁！”

她拿起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奋斗！奋斗！即便要远离，也要高昂着头远离，不能让韩小英看扁！

韩小英进了房间，表面平静，心里其实很忐忑，不知道自己的激将法有没有用，会不会让女儿破罐子破摔，走向另一个极端。

她下午和向海交流了，向海说她的学习积极性还可以，理解能力也强，很多问题只是以前没有理解而已，并不是完全学不进去，只是精神面貌略显疲沓，缺乏精气神。

今天她没有赌气赶向老师走，说明她心里对向老师的教学是认可的，她心里也是想学的，所以赌一把试试，看看能不能激发她的好胜心，精气神。

深夜了。

何柠从梦中惊醒，在梦里，她看到爸爸了，他向她们忏悔，请求她们的原谅，但是妈妈却对他不理不睬，任由他跪在荒郊野地，匍匐在地上哭泣。

“爸爸！”

她醒来后，心里难受慌张，不知道怎么排解释放。

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温度了。

只要想到如此，她就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敢哭，怕带动妹妹的情绪，也怕妈妈担心，所以只能忍着，在被窝里悄悄落泪。

清晨，她依旧比妹妹起来得早，用凉水冰了冰眼睛后，才去喊妹妹起来。

热闹的菜市，她和妹妹帮着姥爷卖菜，热情开朗，谁也看不出，她半夜哭过。

何思远六点多就收摊了，他跑过来说：“我妈今天去试工，我们早点回去了。”

何橙和他挥挥手：“好的，路上小心。”

“她如果找到工作了，我们就不来卖菜了。”

何柠叮嘱他：“你休息好，白天多学习，努力考上好的初中。”

“好！”何思远答应，挥挥手后，转身跑了。

张梦梦收拾了摊子，老大不高兴，说：“今天还要去试工，我现在已经累得爬都爬不动了。”

“咱们赶紧回去，你还能小睡一会儿，你争取能够被录取，不然我们还得天天卖菜。”

“知道了。”

母子俩一前一后，离开菜市场，何思远经过包子铺时，进去买了几个手抓饼。

妈妈最喜欢吃手抓饼，辛苦一早上，犒劳一下她吧，奶奶好像没吃过这个饼，让奶奶也尝个鲜。

回到家，何思远拿着饼去奶奶房间，让她吃一个。

“真是乖孙，知道孝敬奶奶，比那两个丫头片子强多了。”

何思远不高兴说：“我不喜欢奶奶说姐姐的坏话。”

“行行行，奶奶不说，你这么孝顺，奶奶以后的钱都留给你。”

张梦梦在外面说：“得了吧，你孙子给你吃肉饼，你给他画大饼，你折子都给了那个娘们，还能有钱给思远？”

“我自有定论！”何老太在屋里回答。

何思远说：“你赶紧去睡一觉，9上班，我8:40叫醒你。”

“老太婆，你若是不给我和思远一点好处，我就带着思远改嫁，让他把姓也改了，活该何广平无后！”

“怎么不给你好处？到时候自然会给！”

何思远从奶奶房间出来，推着妈妈去了卧室，让她赶紧睡觉。

“自己挣钱不行吗？你干嘛老是想去抢别人的？老想着不劳而获？你能不能变成我看得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