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地下的通道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从几人的上方传来了打铁的声音。

本来路程应该更快些的，但是洛宁每走出一段时间就需要停下来休息，在场的其他五个人也没有人站出来反驳。

停下来的时候特沃里就会恰到好处地讲起关于哥乌恩镇的历史记录。他自我介绍的身份是纽特家里的护卫，而洛宁此时的身份是斯佩伦公爵的侄女，阿斯托莉雅。

在皇女自己承认身份之前，没有人会拆穿她。

鲁茜根据声音的方向很快带着他们找到了一条逐步向上的道路，往上走的过程里通道里逐渐亮了起来。

一扇铁质的大门拦住了他们，看样子是到了工厂的下层门口。大门并没有设置奇怪的机关，纽特一剑就把门斩开，几人来到了建筑物的内部。

大门旁边的标号提醒他们此时正处于工厂的地下二层。在上楼之前他们决定先探索一下这一层。

李自在在楼梯的旁边就发现了一个叫做“员工教育室”的地方，打开门看，里面放着五个小型的座椅，座椅上方挂着几个看上去不太正经的头盔。

（这里该不会是用来洗脑的吧？看上去也太阴森了点。）

鲁茜则是在旁边的“员工治疗室”，不过里面只剩下几堆燃烧过的火把，实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行治疗的。

“这些要拍下来吗？”小奴隶随身带着照相机。

“我们不是来这里考察工作环境的，所以不用拍。”

纽特的是更衣室，里面有三件护裙，以及很多的手套，不过手套的质量显然不行，都破洞了。

其他三个人在原地等候。

简单交流过之后，还是鲁茜在前面，几人悄悄走上了楼梯。

地下一层看上去是员工食堂。不过此时显然不是开饭的时间，食堂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两个巨大的铁桶，里面装着不知什么烤肉，刚做好没有多久，上面还冒着阵阵热气。

旁边躺着两名食堂工作人员，看上去在休息，小奴隶偷偷潜过去击晕了他们，绑起来堵住嘴巴，丢到了一边。

地面一层显然是工厂的工作区域，站在楼梯口的地方，就不断有热气和铁水浇筑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不过却奇怪地没有人声。

他们的计划是利用更衣室里的那几件护裙，假装成工厂的员工，混入其中打探消息。李自在、纽特和多奈佳因为外形上更符合，理所当然地当选了。

只是当他们从楼梯上一探头，下一刻立马从楼梯上又缩了回来。

“怎么了？上面有人看着？”特沃里上前来问。

“不，我觉得你们还是上去亲眼看一看比较好。”纽特表达得十分委婉，克制着内心的惊讶。

剩下的几人将头伸出楼梯，看到了完全没有料想到的一幕。

巨大的工厂内部，使用魔法作为动力的燧发火枪制作流水线上，两边站满了捣蛋魔的身影。

现在他们知道手套上的洞是怎么来的了。

“怎么办？我们怎么也不可能混入其中了吧？”

“你们是什么人？”

古怪的发音从他们的身后响起。

几个人转过身，画风变得更加诡异。

“我现在是在做梦吗？不仅看见捣蛋魔在工厂流水线上工作，还听见捣蛋魔说话了？”

纽特突然蹦出一句。

好在小奴隶的反应足够快，在面前的捣蛋魔大喊起来之前，先一步捂住了它的嘴巴，把它拖到了楼梯下面。

···

“萨曼利王国使用的是上古流传下来的通用语言，其他的智慧种族也是使用的这种语言。”洛宁先开口道。

“非智慧种族里，也发现会有具备语言理解能力的部分个体。”特沃里补充道。

“其实也有情报提到，某些成年的哥布林会说人话。”纽特骂人很脏。

“我有一个猜想，员工教育室里的那些头盔，说不定能提高捣蛋魔的智慧水平。”李自在很是时候地缓解了尴尬。

“说的对啊。”多奈佳，你上一世一定只有八十难。

“但是捣蛋魔不是没有耳朵吗，怎么会说话的？“

鲁茜松开了捂住捣蛋魔的手，但匕首架在脖子上没移开。

“谁说我没有耳朵？“捣蛋魔不敢动手，费尽力气地动了动自己的嘴巴，几人终于在他的嘴巴旁边，看到了两个小黑孔，”我们只是眼睛可以得到足够多的信息，导致听力器官有所退化。“

（看来那个头盔挺好用的。）

“你们不是工厂里的人吧？怎么会跑到工厂里来？”

“不如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流水线上都是捣蛋魔在工作？”李自在承担了提问的任务。

“为什么不行？难道工作是只有人类才可以拥有的权利吗？”

李自在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工作是权利？”

“当然！”捣蛋魔骄傲道，“我每天只需要在工厂里工作十六个小时，就可以领取到足以养活我一家五口的食物，这难道不是令人羡慕的权利？”

“我的表弟，因为没能完成员工教育，现在不得不每天冒着被其他生物猎杀的风险，出去打猎，每天过得饥一顿饱一顿，连老婆都跟别人跑了，不知道有多惨！”

“顺带一提，他老婆是跟我跑了，孩子也跟了我，所以我才是一家五口。”

“我没有问你这个啊！”李自在无语。

“怎么办，我们要打碎他对于美好生活的幻想吗？”多奈佳问。

“你难道不觉得对于他而言，那确实是某种意义上的美好生活吗？”洛宁说。

李自在拍了拍捣蛋魔的肩膀，“兄弟，我真羡慕你，每天可以工作十六个小时这么充实，想必你每天睡觉都睡得很安心吧？我就很惨了，每天连八个小时都工作不到，剩下的那些时间，我只能随便地消耗在晒太阳，打牌，喝酒，吃美食，做不爱做的事情上，每天入睡之前，我都要狠狠地谴责我自己一遍。”

捣蛋魔的嘴角抽了抽，“兄弟，你每天工作都不满十六个小时，应该没有吃的跟喝的吧？”

“你说的太对了！他们完全不给我吃的跟喝的，反而用钱来侮辱我！”

“钱，那是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吗？钱是交换用的媒介，我必须要拿他们给的钱，再去别的人那里用钱换吃的跟喝的。不仅足够，还多出来很多，我每天看着那些剩下的钱越来越多，就感觉他们在嘲笑我！”

“呃，我觉得你可能是误会了。”捣蛋魔好像明白了钱是越多越好的道理。

“啊？不是这样吗？我看你们的厂长每天什么事情也不做，就在办公室里躺着，用你们生产的东西去大把大把地换钱，还以为是你们在嘲笑他呢！”

捣蛋魔瞬间急眼了，也不管鲁茜的匕首，一把抓紧了李自在的手臂，“兄弟，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生产的这些东西很值钱？有多值钱？”

李自在看向了特沃里。

“你们生产的一把枪，大概可以卖200金币，足够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吃喝一年，我指的是人类。”